斷心散!我又遭見了那種令我兩年血流不止,痛不欲生,甚稱藥毒雙絕的斷心散!
我其實並沒有真的看見過斷心散是什麼樣子,隻是我媽在我背上的四道傷口上塗抹了斷心散,使之不能結痂,血流不止。
我又一次檢查了符咒師大人的傷口,他全身上下,十之六七的傷,都仍然在流血。我親手打理了自己的傷口兩年,看符咒師大人的傷口,倒頗象當年我中了斷心散的情況。可以想象,金不換下毒的時候,就沒打算讓符咒師大人再活下去。一個人,全身幾十道傷口不停地流血,不出意外,很快就會失血過多而死。就算符咒師大人的身體複原速度比常人快得多,也不過是多拖一些時間罷了。
當年,我不過才四道傷口被抹上了斷心散,我身體的血液生成速度,快過傷口血液的流失速度,所以,兩年時間,除了傷痛,我並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象符咒師大人這樣,全身幾十道傷口同時血流不止,哪個人的血液能夠生成得這麼快?
必須盡快給符咒師大人療傷止血。
正好,我很清楚斷心散的治療方法。
我輕輕抱著符咒師,俯下頭,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上他肩頭上的傷口,舌尖靈巧地探進傷口中,把鮮血和汙穢舔進我嘴裏……
在我的嘴唇觸到符咒師大人的肩頭時,符咒師大人的身子微微地顫了一下,我的心也微微地顫了一下。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碰觸到符咒師大人的身體,早在青州,符咒師大人為了救我,給我取暖,曾與我赤//裸相擁。隻是那時,都還是青澀少年,隻有一些朦朧的向往;此時,我已經成年了,我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和需要。
“阿強!不要這樣做!你會中毒的。”符咒師忽然奮力一推,想把我推開:“斷心散下肚,立時斃命!”顯然,他也知道斷心散的治療方法。
雖然我的身體熬過幾天的痛楚後很是虛弱,但符咒師大人比我更加虛弱,狠命一推,並沒有把我推開。我更加緊緊地抱住符咒師,令他動彈不得,扭頭把嘴裏帶著毒藥的血汙吐了出來:“大人,我會小心的。”當年,阿嬌那麼柔弱的女子都可以做到,我一定也能夠做到,隻要小心仔細一點就行了。
符咒師大人瞪著我說:“我不許你這麼做。”
既然有辦法可以給符咒師的傷口止血,如果我不救他,眼睜睜看著符咒師在我眼前失血而死,就算殺死自己一百次也不足以解恨。就算不小心因此而送了命,我也心甘情願。
我隻是死死抱住符咒師大人,不讓他動彈,再次埋下頭舔上他肩頭上的傷口,把他傷口上的血汙清理幹淨,然後我輕輕吸吮了一下傷口,把那些滲溶進傷口的毒素吸吮出來。口水中含有溶菌酶,具有天然的殺菌作用,在清理完傷口的斷心散後,留下唾液對傷口也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我沒有說話,用我的行動,回答了他那句:“我不許你這麼做。”
符咒師大人無力地倚靠在我懷裏,側著臉靜靜地沒有再說話,他的臉就在我臉頰邊幾寸處,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直到看著我把血汙吐盡,才輕輕說道:“阿強,要難為你了。”
“大人快打坐療傷吧。”止血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療傷,療傷才能止住身上血液越流越少的勢頭。看符咒師大人滿是血汙的臉蒼白憔悴得沒有一絲血色,療傷刻不容緩。符咒師的身體具有非凡的傷勢愈合複原速度,再加上打坐療傷,隻要我加快傷口清理速度,一定能夠救得了他。
“阿強……還記不記得,你在青州答應過我的話。”
“我會小心,不會輕易死的。”當年許下的誓言,我都清清楚楚地記在心間,我說道:“大人,你也答應了,要陪著我!”
在青州雖然隻是我單方麵答應了符咒師大人不輕易死。這麼多年,我漸漸體會出符咒師大人那未曾說出來的許諾:他會一直陪著我!如果不是他心裏有許諾,他憑什麼來要求我發誓不死?我和符咒師不過是萍水相逢,毫不相幹的兩個人,我死不死,關他屁事!
符咒師大人極低地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準備打坐行功,夢囈一般地輕語:“我會陪著你,天上,地下,一直……一直。”感覺多年前,我失落在南郡城裏的柔情,霎間回複到我胸臆中,那是女孩子對情郎的如水柔情。
符咒師大人這話,聽著就好象那一年,阿嬌替我療傷時,我對她說過的話:“要是你中了毒,我會下去陪你一路走,不會讓你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