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傾人城,念念不相忘。(番外)(1 / 3)

我走這麼遠,隻是為了走出思念,和闊別已久的你相見。那背負的苦難,在山水重疊的盡頭,熬成你的背影。離開海洋,翻過山林,天空中唱響的溫柔,隻不過是一片雲雨,和藏了整整一爐的淚水。穿越千年的傷痛,是你在盡頭等我,最美麗的感動會值得,用一生守候。

——題記

她進漠王府這麼久了,是第一次看見傳說中漠王唯一的兒子。

一點也不像十五歲的孩子,眉眼間的清落和陰鬱,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長得很英俊,大概是繼承了父親的相貌,不過聽說他的母親也是傾城的美人。

他站在池塘邊,風吹起他的衣角翻飛,有桃花簌簌地落了他的一身,光是看背影就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她的一瞬間,臉上有驚詫和狂喜一閃而過。

隻是一瞬間。

她知道他認錯了人,卻沒有說穿他,走上前去,盈盈施禮,“世子。”

“你知道我是誰?”他挑眉問她。

洛清歡點點頭,笑道,“憑感覺。”

“你的感覺倒是挺準。”顧安生淡淡笑道,“那麼你是誰?”

“我是你父親的妃子。”她說。

顧安生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她叫住他,“安安!”

小步追上去,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你的玉佩掉了。”

他接過,頷首,轉身離去。

洛清歡抬頭看天,陽光眩暈得睜不開眼。

顧漠羽又在喝酒。

十年來每到這一天,他的情緒便會異常地低落。後來洛清歡從多事的下人口中得知,每一年的今日,是漠王妃的忌日。

十年前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夢川發生了一件大事。

漠王妃跳樓自殺了。

當年的事情,發生了那麼久,她已經記不清,隻隱隱約約知道當時舉國轟動。甚至連皇帝都罷朝三日為她撫棺流淚。

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能夠餘毒這麼多年,人都不在了,說戲的還在說她,歌唱的還在唱她,愛她的人,依舊對她如癡如狂。

聽說皇帝今日又罷朝了,真是一個昏君,為了一個女人,十年不納後宮,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至今沒有一二半女,身邊隻有楊皇後和杜貴妃兩位妃子。

別人都說他是癡情,可是她不覺得。

為了一個女子又是大修陵墓,又是舉國默哀,甚至為她在龍脈經過的五雲山上建了一座紀念亭,用自己的畢生運氣,來保她永世的安寧。

離亡國不遠了。

洛清歡攏緊披肩,向大廳走去。

明明是春天,她卻感到冷。

老遠看見那個醉醺醺的男子,抱著酒罐,坐在桌前的地上一臉迷離。

他還是昔日那般俊朗,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滄桑,卻沒有留下衰老。

他抱著一卷畫軸,眼睛紅紅的,他那樣的男人,大概隻有在爛醉之後才會允許自己哭。

很多年後洛清歡還記得,顧漠羽抱著一卷畫軸跪在雨地裏痛哭的樣子,聲嘶力竭地叫著“念念”,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那樣的他,令她肝腸寸斷。

聽到洛清歡推門的聲音,顧漠羽抬起頭看她,她迎合著微微笑了笑——能專寵那麼久,她不可能不清楚他喜歡自己什麼樣子。

他放下酒罐,搖搖晃晃地走下來,擁著她坐上軟榻,撫摩著她的臉,一杯一杯地喝著悶酒,看定了她,忽然目光黯了一下。

“有點像啊……是真的像,還是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她微微一怔——又是這樣的話。

自從她十年前進了漠王府,不止一次的,聽見過他這樣看著她自言自語。

像誰?

應該是另外一名女子吧?但是以他的勢力和武功,竟然也有無法得到的東西嗎?

她沒有問。她一向知道做一個妃子的分寸,也知道漠王喜歡的是怎樣的一個自己,華美的衣飾,嬌嬈的容顏,輕盈的舞姿,曼妙的歌聲,聰慧的應對。漠王所喜愛的,隻是這樣美麗多才的女人而已。

所以,其餘的,她都不必問。而且,她也不想問。

單單為了扮演好漠王側妃的角色,已經讓她透支了所有精力。

十年的衾枕承恩,即使是心思細密的她,卻依然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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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看上去是和那個人有幾分相似呢。

阮秋鏑站在院中的花樹底下,看著屋內的女子,驀然間有些明白了——或許,這就是顧漠羽寵愛這個妃子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