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四月也不曾料到,龍佑卿居然也在床畔。
喜悅、遲疑、搖擺、猶豫全在一瞬間襲來。龍佑卿沒有出事,且康複如初!
雖然四月已經猜到,宮中並未聽說別的有別的權貴離世消息,證明了龍佑卿的安康。但是如今再見龍佑卿,四月開心的表情還是溢於言表。
這一絲表情自然沒有逃過千月的眼睛。他沒有上前,隻是默默放下藥箱。
“皇上,今日再讓草民為你看看。”千月的聲音在空蕩的養心殿猶如明月勾秦川一樣,讓人眼前一亮。
這時四月才反應過來,和其他丫鬟一同去伺候皇上。
七手八腳之際,四月卻離龍佑卿不過三尺。他依舊黑袍翻墨,劍眉入雲鬢,與以前唯一有變的便是他額角還有傷口,想必是因為那日的結果。
也許是太久沒見了,即使隔了這三尺的距離,讓四月也有些禁不住要用餘光去看他。如冰雕的麵容,眸光精深,氣息幽深而綿長,看來傷恢複的不錯。
然而,四月總覺得他有一絲異樣。
忙碌了許久,直到千月重新換了藥方,四月才弄清楚自己為何會看到他時覺得異樣。
龍佑卿近在咫尺,卻從未看過自己一眼,仿佛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拋棄別的不計,如若從那一次密道之中的相遇算來,其實四月已有一月有餘沒有見到他了。她原以為,皇上是恨了龍佑卿,不會再見他,不想現在新年在即,如此皇室子女,陪伴皇上身邊的卻恰恰隻有龍佑卿而已。
“替皇上端些暖胃的小粥吧。”龍佑卿的語氣如窗外正綿綿不斷的雪,字裏行間帶著冷意,讓人很難想象他這本是一句關懷的話語。
四月自然隻有照做的份兒,早先習慣了龍佑卿的冷言冷語,而後又因為糾纏不清的情愫,他的語氣灌入了曖.昧霸道,現下又突然的冷冰,讓四月反而有些不適應,她很想知道這一月有餘的日子,到底對他發生了什麼。
禦廚房送來了小粥,四月正要端,不想龍佑卿卻忽然又發話:“讓她端。”
四月抬頭,看到龍佑卿指的是另外一個稚嫩的丫鬟。“是。”在皇上麵前除了從命又能怎麼樣呢?
見小丫鬟端來了,龍佑卿接過,小心地喂給皇上,動作輕柔地仿佛對待一個孩童。
四月杵在這裏,頓覺自己十分多餘。當她又要接過空碗之時,龍佑卿卻忽然轉了個身,讓四月伸出的手就這樣空在半空之中。
“不懂規矩。”他的薄唇不過輕輕蠕動了幾下,卻是絲毫不給四月情麵。
“請三皇子恕罪。”四月回禮道。
不想,龍佑卿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你也算半個宮中老人了,這點規矩也不懂嗎?”嗬斥的聲音如同瓷器碎裂的聲音。“誰知道你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企圖。”
此話一出,讓四月的心像是被人無形之中握緊,似要撕裂,龍佑卿居然當著如此多人的麵就此指責於她,可笑的是,還是她引著所有人去救的他。如果說忘恩負義,莫過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