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佑卿的黑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反而分外醒目。終於還是拖著劍走到府邸前。
卸去一身疲憊,龍佑卿進了門立即摘了臉上的麵罩。
“三皇子沒事吧?”千月看著龍佑卿深一腳淺一腳的,反倒以醫者的口氣問道。一麵說,一麵已經將診脈的引線倒出。
龍佑卿看了一眼千月,倒是沒有太多堅持,不顧寒冷的冬日,將背上黑袍扯開了。
千月這才將目光投入他的後背,卻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他的後背其實插了一枚冷箭,鮮血因為寒冷早已凝固,而剛剛他撕扯自己的衣服,才使傷口崩裂,再度流血。
兩個默契的男人是不會有更多的語言的。千月稍一抬手,便有銀線縛住。
“她回來了嗎?”龍佑卿的喉嚨發出嘶嘶聲,嘴中卻絲毫不喊疼痛,仿佛背上的烏金冷箭是他後背上生長的一般,讓旁人都覺得難以忍受的畫麵,他居然不吭一聲,還先開口詢問的是四月的狀況,仍誰都覺得胸口很堵。
“回來了。隻是他們給她吃了蒙汗藥,暫時她還在夢鄉裏。”千月思索著將冷箭取出的辦法,一麵又叫仆人取了熱水來。
將冷箭取出的驚險和痛苦過程不說,等到包紮好已經過了晌午。
外麵的積雪尚未融化,皇城的氣氛卻陡然變化。
三皇子府內內外外仆人們正四下奔走相告,宛國已經易主。據說是皇後娘娘取出了先皇預留的聖旨,聖旨上白紙黑字寫著傳位二皇子,甚至還在聖旨的右下角蓋上了玉璽。
千月聽聞便大約猜到。“二皇子下手倒是幹淨利落,有了皇後的扶持,又有了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還有邊陲的兵權,他這個皇上當的倒是穩當。”龍佑卿搶過千月的話茬接了下去。
千月雖沒有繼續說話,但看著龍佑卿的樣子,心裏還是搖了搖頭。以龍佑卿的性格,絕非善罷甘休之徒,他之所能乖乖呆在這裏,隻不過四月安然回來而已。
有時候,感情就是如此微妙而奇特。明明他與蕭索音青梅竹馬,卻在見到了四月以後,徹底改變,以前視作生命的東西在她麵前居然失去了意義,當真可笑啊。
有一句話說的好,總有一個人能打破你的原則,成為你的特例,而四月便是這樣的人。
即使後背傷口猙獰,在他眼裏,隻要看到四月是鮮活的,那麼他什麼便是值的。
隻可惜,他實在沒用,正如他一開始所想的,他想要給她更多的庇護,想讓她離皇城的是是非非遠一些,卻不可能了。
早知如此,他便不應該將她帶入皇城,免得招惹了一群人,最終卻不得相守。
“千月,我是不是一開始便錯了,我應該將她送出宮去。到底是我太過自私,將她留在這兒隻會卷入更多的紛爭。”龍佑卿第一次顯得猶豫而沒有了主意。
這不是他的性格本質,隻是他在麵對自己所喜歡事物,越是珍惜,越是小心而已。
“三皇子,四月姑娘所追求的所想要的你也知道,即使她離開了皇城,她的線索也是無法開展的。隻能說皇城詭譎變化超出了預期,如今看來她也的確不適合再呆在皇城內。你也知道二皇子現在可能不會對我們怎麼樣,但難保將來不是。”千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