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四月恨不得瞪大眼睛看看,究竟是他不是。
“公主的病乃頑疾,非一日所能痊愈。”依舊聲音清冷,猶如一弦輕撚,音貫雲霄。
隻是他的眼裏太過平靜清淡,讓人看不清楚內心。若不是俊衍在場,四月真想好好問上一番。
“那麼千月公子有什麼好法子不如說來聽聽。”俊衍的語氣平淡不驚,可越是這樣越讓四月覺得心裏像小船失去了繩頭,就要在港口無可依靠。
千月,真的是你嗎?四月心中所有的期盼全部被勾了起來。
他的銀線在手腕上縛著,可他的眼神,他的心跳全部都靜止了。
佑湮驚訝之餘,也沒有發作。“夫君,不如讓這位太醫好好診脈,你我在場會攪了視聽。”
四月知道,佑湮讀出了她的心思。
隨著門的輕輕合上,四月終於開了口:“是你嗎?”她的手心裏握著一團揉皺的床單,但這些許皺的床單,其實也給不了她多少勇氣。
“公主?”他低低地垂著眉,那水意盎然的眸子裏斂去了多少的喜怒?
四月看著他,卻怎麼也無法再開口了,他忘記了,即使在無人的場合他都不願意相認,她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四月閉上眼睛,滿腦浮現的都是那日場景,他止不住的鮮血,和暮晴痛斥自己。原來她是錯過了,錯過了便不會有再抓住的機會。血魅之術,救了她,也誤了她。
“公主不要情緒過於起伏,此病依附情緒波動而生,若公主能多笑笑,說不定能好一些。”千月一邊診脈一邊道。“或者,公主把什麼不愉快的經曆告訴我,在下或許可以解一解?”
千月還說了什麼,四月再也沒有聽下去,說了有用嗎?這些痛楚本來就是關乎他的,關乎宛國的,她還有什麼辦法。
原來上天可以如此殘忍,輕易給一個人溫暖,又可以輕易地剝奪了這些溫暖。
木然看著千月在案上留下藥方,然後收拾醫具,四月隻覺得仿佛隔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直到再見到佑湮,四月還有些沉浸在方才。佑湮連問了數遍,四月才緩緩開口道:“他不記得我了,不記得我了,你知道嗎?”
說著說著,她忽然淚如雨下。“為什麼非要這樣?他們一個利用我,一個忘了我,我這樣拚死的生活有什麼意義呢?”
“四月姐姐,你還有我。”佑湮忙不迭地攢緊四月的手,卻冰涼猶如深井之水。
四月卻沒有什麼反應,有些東西失去了,恐怕就是不要回來的。她不想再深究千月為何不認得他,龍佑卿為何利用她。
此時此刻的四月,內心卻也漸漸起了變化,既然生不能圓滿,她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她要讓那些人看到,她不再是逆來順受的四月,她也可以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