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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秦晉遠耳畔回想起秦煉雪當時那句話,心中疑惑而又擔憂。
“自然有你贖罪的時候!”
她這話是何意?當年的秦雪初現在變成了蕭落情,而這個孩子現在變得讓他無法看透。
秦晉遠回想起當時蕭落情請教他清秋散的時候,他的神情和姿態泰然若素,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孩子,那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你的父親了嗎?
暮雪又是怎樣告訴你我這個父親是怎樣的人?
你會恨我拋棄你們姑侄嗎?
會恨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嗎?
明知眼前這些人是自己的父兄,你卻能如此坦然,絲毫沒有讓人察覺異樣。這些年,你是怎麼度過的?
時隔這麼久,你身上的清秋散之毒想必是越來越深了吧,你放心,爹一定想辦法幫你解毒,一定會。
曾經欠你的,現在自然應當加倍補償。曾經錯了的,還能挽救嗎?
蕭落情獨自漫步銀月湖邊,剛才酈瀾青的話讓他心中難以平複。
他從未認為酈瀾青對他有所虧欠,她隻是借了他的名字活了十幾年,而他……他欠她實在太多,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世界上有一種情感,非愛非恨,非情非仇,卻能讓人與人之間糾葛一生,無法理清。
世界上最難的事莫過於:保守秘密。一個人,一生要背負那麼多秘密去生活,該不該將這一切拋下,還所有人一個明白?如果真相的代價是傷害,或許掩蓋也是一種方法。
秦毓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擔心秦雪初他們,此去五靈莊雖然隻是抱著懷疑而去,但是若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不難發現他們的推斷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倘若真是藍火教所為,他們為何不從最大的對手秦府下手,轉而如此迂回繁瑣?這些事動作並不大,不是十分引人注意,卻又處處透露出蹊蹺。
其實,這些都不是秦毓景最擔憂的,他最擔憂的是秦雪初。他知道秦雪初並非自己親生弟弟,也知道她與藍火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更知道她並非男兒身。
以她的秉性,難道真的甘願就這麼生活下去,忘記血海深仇?
秦毓景仍然記得那日他與秦雪初在房中下棋的那番對話時的情景,那時的秦雪初的神情讓他感覺如此陌生。還有揭穿冒牌蘇晚晚後,她殺死那個假冒之人的時候的狠辣和決絕,讓秦毓景覺得,或許他們都不了解這個做了他們十多年的“弟弟”。
現在,她這個假“弟弟”和秦墨雲這個真弟弟,再加上來曆不明身世不明的蘇晚晚,還有那個雖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卻渾身是謎的蕭落情。這一行人即將要去的地方更是剛剛發生命案的武林名門。
更奇怪的是,原本去向沈老莊主賀壽這種事,一般都是爹親自前去,畢竟爹和沈老莊主都是江湖中的泰鬥,交情頗深算是世交。可是這次爹為何並不自己前去?就算他不去,按說也是他們三兄弟或他這個長子前去,可是那日爹的意思不言而喻是希望晚晚和蕭落情一同前去。
難道爹早已知道我無法前去,好讓蕭兄一同前去好有個互相照料?
秦毓景越想越覺得心中隱隱的擔憂變得越來越強烈,他突然覺得大家突然走進了一個迷局,而誰也不知道誰是那個設局的人。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不隨他們前去,留在這裏保護洛雲霄這件事可能並非碰巧,而是精心設計。
秦毓景回想起來才覺得芊娘的死實在太突然,而且那麼巧又是和藍火教有關。倘若芊娘真的是藍火教的人,想要傷害雲霄,為何不早下手?又或者她的目標是三弟,那也早有機會。難道她的最終目的是秦府?
不可能。藍火教要是想對付秦府,不可能派芊娘這種平庸角色,絕不會如此輕敵。
可是那又如何解釋冒牌蘇晚晚一事?
或許,他早該注意到事情並非表麵那麼簡單。他會把一切都搞清楚的,因為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秦毓景的影子被清晨的日光拉的長長的,映立在雪地上,好像一片淡淡的黑紗蓋在刺眼的白色之上。
昨晚一夜風雪,滿目望去竟是白雪皚皚一片,回廊盡頭站著一個人影,默默的看著沉思的秦毓景。淡紫色的裙擺一晃而過,不再注視遠處的男子,消失在回廊盡頭。
而那男子卻依然抬著頭看著天空,偶熱有一兩隻出來覓食的麻雀飛來飛去,清脆的啼聲打破了原本有些沉寂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