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擔心的,正是鳳十一最不願意吐露更多的:沈延衝!
“沈延信,我很感謝你救了我,我不是知恩不報之人。雖然師父說了不與北高樓為敵,但是我並不能保證她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更不知道有一天我會不會和你站在敵對立場。但是救命之恩我會銘記,他日你我若是在生死場上相遇,我必定不會讓你死在我的劍下。”
她是鳳十一,永遠是那個愛憎分明不懂得讓步和退縮為何物的鳳十一!她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唯有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償還這份恩情。
有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世間比恩更難償還的是情。
“我知道你擔心你大哥的事情,但是我也知道你們兄弟情深,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再好的手足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若是為他這樣的手足賠上自己的性命,那不是手足情深,是愚蠢!我是愚笨,但我至少明白要愛惜自己的性命。”
鳳十一突然一番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言語讓秦雪初和玄乾不由的對鳳十一投以意味深長的眼神。鳳十一卻不管他們二人徑直走到床榻邊拿起沈延信掛在架子上的一套外袍說是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不能在這裏久留,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我能說的已經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不少,我該回去了。至於這套衣衫,他日如果你我再相見不是拔刀相見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再還你。若是果真是要各為其主,你就當被我這個不知回報的白眼狼給偷走了吧。”
鳳十一不想再在人間渡糾纏,她已經離開兩天了若是還不回去隻怕師父要擔心了。
沈延信還在思索鳳十一方才那一番話,又聽到她要離開這才趕緊抬頭看著她。她的傷勢雖然還是很嚴重,但是有他的“生肌膏”和一應藥物作用,正常騎馬趕路倒也不是不可。隻不過沈延信還是覺得這個時而簡單的像個孩子,時而嚴肅深沉的像一個夫子的姑娘讓人琢磨不透。
鳳十一向來是言行利落之人,口中說著臨別之語人已經到了門口。隻見她身著沈延信一身青灰色常服很是颯爽,隻不過蒼白的臉色還是顯露出負傷的影響。
鳳十一持劍到了門口,稍稍回頭道:“勞煩告知馬廄在哪邊?”
沈延信還沒回過神來秦雪初微笑不語,最後是玄乾淡淡開口道:“西北角。”
“多謝。”
隻留下簡短有力的“多謝”二字,鳳十一借著月色消失在三人視線之中。
沈延信低頭歎氣,不知道是因為沈延衝的事情還是鳳十一的倉促告別。秦雪初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玄乾,無謂地道:“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啟程,我先回去了。”
說罷便轉身打算離開,才走到門口卻聽到身後響起了沈延信的聲音。
“雪初。”
秦雪初頓足卻沒有回頭,靜靜地等著沈延信接著說未說完的話語。
“你真的不恨了嗎?”真的不再想風語閣的舊日恩怨,真的是打算回到中原之後歸隱田園?
秦雪初笑了,笑的讓人覺得比哭還要不自在:“你說呢?”
她走了,玄乾也緊跟著她離開。
沈延信看著門口,鳳十一才從那裏消失,秦雪初和玄乾緊隨其後。沈延信突然覺得有些東西出了這個門便再也回不來,但是卻又不明白這異樣感覺從何而來,那患得患失之物又究竟是什麼。
秦雪初在前,玄乾在後。月華淩空,似練似雪。月下之人卻並不是盡心欣賞這夜景美月的神色,而是冷冷淡淡的負手而立。
“你故意的。”玄乾突然開口,打破了這看似寧靜實則詭異的氣氛。
秦雪初挑眉,看著玄乾一臉認真的模樣,笑笑道:“故意?你所說的是指什麼?”
玄乾臉上並無一絲玩笑之色,反而是有些苛責和嚴厲。他皺了皺眉頭道:“你是故意當著沈延信的麵追問鳳十一關於沈延衝的事情。”
鳳十一看起來並不像是多言之人,若不是秦雪初主動問起又多番追問,鳳十一絕不可能會提及此事。玄乾不太明白秦雪初這般刻意的用意是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秦雪初的本意並不是什麼友善之舉。
“當然是故意的,故意來找鳳十一,故意提起沈延衝,故意再三追問……我還有更故意的事情想要現在去做,你是陪我一起還是現在回到阿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