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遠雖然對她有所警告但是也不會幹涉她的行為,因為秦晉遠明白、秦雪初更加明白今時今日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既然聯姻勢在必行,那麼即便是秦雪初想做些什麼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也改變不了大局。
來到後門處,秦雪初很輕易的就獨自離開了別院。雖然她不曾到過帝都但是想找到字條上所說的地方並不難。
探春河是帝都的護城河,之所以有這麼一個詩意的名字是因為河的兩岸栽滿了楊柳。
碧玉成妝,萬條垂絛。長長的柳條紛紛垂向水麵如同綠蘿素手,輕探福春。探春河,由此得名。
至於字條中所說的海棠樹下更是容易找到了,探春河沿岸有一處果園,盛產各類蔬果鮮花,最為聞名的便是那一大片海棠花林,每年四五月花開時節,驚豔帝都。
許蒼樺的別院距離那果林並不算太遠,步行過去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沁香撲鼻、豔入雙目,看著眼前的美景秦雪初卻絲毫不覺得舒適宜人。
此時她心中更多的是疑惑和感慨,她知道約她見麵的是何人,但不確定那人究竟想要和她說什麼事。
她以為,他們此生不會再見麵;
她以為,他們沒有再見麵的必要。
海棠樹下,臨風之人。遙遙相望,昨日今夕。
“既然約我相見,何必以背示人?還是說你也知道自己今日不該約我相見,明知此舉與你當日此生不複相見的決定自相矛盾,故而不知以何姿態麵對我?是嗎,蕭落情。”
秦雪初看著蕭落情緩緩轉身,眼前這男子一如當初模樣,不見憔悴,不見滄桑。看來這幾個月他果真如他當日所說遠離是非方能安然自若。
海棠花落,滿地落英讓此時此景更加令人唏噓。
蕭落情感覺到來自眼前人的嘲諷和不以為意,他知道今日本不該出現在此地,更不應該邀她相見。但他不能,他不能袖手旁觀任由她不計後果的任意妄為。
“可你來了,多謝你還願見我。”自他們大漠一別已有數月,當時情景曆曆在目,所留書信言辭用句字字在心。
蕭落情知道秦雪初定然是心中怨他的,並非為了他的離開和選擇,而是因為為了離別而所說的那些言語和那一封信。
她也該是怨他的,那樣一個要強自尊的女子,那樣一個和自己宿命相纏的女子,卻被自己那樣一封書信決絕不複相見。
願?她是願意來見他的。
“為何不願?”秦雪初唇角泛起一絲冷然笑意,雖不是嘲諷卻也是無謂之意盡顯,又道,“我倒是願意前來赴約,看看蕭公子究竟有何要事需要如此謹慎相邀?”
心中雖然也大概猜到了蕭落情找她所為何事,隻不過依然想聽聽他究竟更重要的是為了哪一樁。
蕭落情知道她的性格,也不再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耽誤時間。這是在帝都,不比洛陽,秦雪初如今更是許乘月的準郡馬,想必過不了多久許蒼樺的眼線便會跟了上來。
“你不該如此魯莽任性!”蕭落情雖然有些斥責語氣,但更多的是憐惜之意。
魯莽?任性?
“你果真還真是隻會說兩個詞語。”她想嘲諷一笑,卻又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立場,因為她麵對的不是旁人,而是蕭落情。
蕭落情見她這般不以為意,雖然心中再有對她此舉的不滿也隻當是她太過固執而故作冷靜。畢竟此事事關重大,不僅僅關聯到她自身的性命,更會牽連整個秦府的安危。
秦雪初並不答話,因為他想說的話她都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她都理解。心中明了,並不代表能夠聽從,否則今日她便不會出現在這帝都。
“你何必賭氣?你明知此事會讓你丟了性命,你還——”
蕭落情言到此處頓了一下,謹慎觀察著秦雪初的臉色,見她並無異樣才又接著道,“我知道他的死讓你心中悲痛,但既然事已至此,此時難道不應該是你借此機會重新開始生活的好時機嗎?為何,為何還要卷入其中?你明知道這場婚事必定是許蒼樺有心設計秦府的圈套!”
“圈套?”她不由嗤笑,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個豐神俊逸的男子。
她欠他一條性命、一個名字、一世身份,欠下的太多太多,無力償還。而他曾經給過她關心、給過她幫助,許下過承諾要救她於水火,如今卻千帆過盡、物是人非。
心中萬般念想,尤其是聽到蕭落情提起沈延庭心中更加覺得此情此景是如此可笑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