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來到交警大隊的群眾都比較特殊,交警大隊的領導一大早已經下達口頭命令。要求對待今到來的群眾必須和顏悅色,盡最大能力給他們提供便利,對於一些行為和言語過激的家屬都以勸慰為主。畢竟,這次交通事故生的太過慘烈了,受害家屬一時之間是很難接受的。
“是,是找人,找我老婆···。”歐建平突然語無倫次起來,人家打電話給他並未提及任何有關蘇玲的事情,他竟然心急到如此地步,跑到交警大隊開口就找老婆。
“是接到我們的電話找來的嗎?”奇怪的是,年輕的交警並沒有質疑他的話,反而低聲細語的問他。
年輕交警平和的態度讓歐建平更加心虛,心裏頭像被塞進一捆亂糟糟的稻草,越沒了底氣:“是的,我剛剛接到一位女同誌的電話···,是她···她讓我過來,有事相商。”
“哦,這樣啊,行,那你跟我來吧。”
年輕的交警沒有再做更多的詢問,直接把他領到了一張辦公桌前,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你能報下你的電話號碼?”
歐建平心中充滿疑惑,他沒敢細問,很快就報上自己的手機號,但一連幾次都報錯了幾個數字。
年輕的交警估計也是剛剛加入警隊不久,還未接觸到如此重大的車禍事故。隻見他很耐心的在紙上找了又找,比對了幾次電話號碼,像是鼓足了勇氣,才緩緩道:“是這樣,昨晚上七點左右,我市郊區生了一場重大的交通事故,一部客運大巴車從半山腰翻滾下山崖,車上的旅客都···,”他頓了頓語氣,心的觀察著歐建平的麵部表情,有些不忍心繼續下去。
果然,歐建平倒吸了一口氣,後背一陣涼,臉上旋即也失去了血色,呼吸更是變得急促起來,兩隻眼睛死死的鎖住交警那張年輕的臉龐。
交警同情的看著他,眉毛輕輕跳動了一下,清了清喉嚨、接著道:“我們在一位女死者的身上,找到一部手機,充電後現裏麵有你撥打的幾十次未接電話,估計她可能是你的家人,所以才打電話通知你過來認一認。”他轉過身,從身後一堆手機中翻找出一部貼著標簽的紅色皮套的手機,標簽上寫著一行數字,那是歐建平的手機號。
交警把手機遞給歐建平,:“你看看,是否認識這部手機。”
歐建平腦袋瓜‘轟轟’一聲炸響,他失神的盯著那部紅色的手機,隻覺得頭皮收緊、腦袋漲。當他抬起手想去接過手機的瞬間,突然眼前一黑手腳一軟一頭栽倒在地上。
歐建平昨晚一夜未眠,在聽到‘女死者’的那一刻已經瀕臨崩潰,當他再看見紅色手機套的這一瞬間,這個七尺男兒終於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年輕交警一驚,反應倒也很快,迅撲上前去,把歐建平從地板上拽了起來,攙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旁邊一位中年大姐連忙從自己的皮包裏掏出一瓶清涼油遞給年輕交警,:“快,掐一掐他的人中,給他擦擦鬢角。他這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下就會緩過來。”
一位大叔很快也端來一杯溫開水,幫忙著給歐建平喂了幾口開水。
大約十分鍾後,在年輕交警手忙腳亂的掐捏下,歐建平終於緩了過來,他癡癡呆呆的望著眾人愣,隔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這人一清醒過來,頓時失去了理智。歐建平一把揪住年輕交警的雙臂,嘶聲呐喊:“蘇玲在哪?我老婆在哪?”
年輕交警把蘇玲的手機遞給歐建平,遲疑著是不是該告訴他實情。
歐建平雙手接過手機,抖動著雙唇像要話,又像是要哭,渾身瑟瑟抖,一張臉像被漂白水泡過似的,白的嚇人。
這部手機歐建平再熟悉不過了,那是蘇玲滿三十歲時的生日禮物,還是他陪著去挑的,當時還特意挑了個紅色的皮套,蘇玲特別喜歡紅顏色,紅色喜慶、吉利有活力。
“她在哪?”歐建平像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沙啞著聲音又問了一遍交警。
“在殯儀館,如果你沒事了,我可以讓人帶你過去認認。”年輕交警盡量把語氣放的平穩。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過多的安慰反而會令歐建平更加陷入悲傷當中。
歐建平點點頭,示意自己撐得住,但就在他剛站起來想抬腿時,身子一歪沒站不住腳。幸好年輕交警眼疾手快伸手一攙他才不至於又摔倒。
交警回過頭招呼身邊一中年協警,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話,中年協警點點頭,攙起歐建平,向大廳口走去。
此刻的歐建平像被抽去了骨架,整個身子虛弱無力,雙腳像踩著棉花似的走出交警大隊。他用堅強的意誌力強撐著身體一步步往外走,努力的不使自己倒下,但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倉白的嘴唇也被咬出絲絲血痕。
外麵的空,低沉灰暗,街道兩旁的榕樹,在秋風的吹刮下,樹葉落了一地,一場大雨隨時有可能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