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速度之快,令人瞠目,一路風風火火,行了好久,錢雨卻猛地一拉韁繩。黑馬一聲長嘶,就連前腿也立了起來,卻是立刻的停在了原地。
下了馬,腳下像是踩著風一樣,錢雨尋著記憶中的路線,左拐右拐……
直到遠遠的看見三個字。
養心殿。
到處都是刺目的白,譚鈺乾有一絲恍惚,五天前,金國皇帝譚銘瑄駕崩,昨日下了葬……自己快馬加鞭,竟還是沒有趕上!
心好痛,咬著唇,想要強忍快要落下的淚!
可是眼前卻浮現一張嚴厲的臉孔,“我譚銘瑄的兒子即使流血也不能流淚。要學會無情,對別人要狠,對自已要更狠,想要什麼就去拿,拿不到就去搶,搶到了就是你的,哭算什麼?”
使勁拍上回廊的柱子,很疼,可這樣,心就不那麼痛了,抹了把臉!
那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大概又會生氣外加嚴厲訓斥了吧?錢雨想著,抬腿便朝養心殿走去……
還未進殿,便聽到淒淒慘慘的一陣慟哭……
心裏一陣揪緊,可錢雨還是跨了進去。
大殿之內,白衣素縞的跪著很多人,一片慘淡的蒼白……眼前不由得又浮現一層濕氣,錢雨有些看不清。
像是沒有料到錢雨會突然出現,哭聲停了,一個聲音傳來。
“是六皇子回來了罷!”
錢雨尋聲望去……
是一個女人,和七年前一樣,她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隻是一身素服,眼睛紅紅的,少了以前的七分威懾,卻多了如今的三分悲戚……
無論多尊貴,說到底,她也不過隻是一個女人,錢雨想著彎下腰,淡淡開口,“鈺乾,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抬了抬手,“免了,回來了就好!”她臉色不怎麼好,一副很累的樣子,可語氣卻比以前溫柔了很多,“上去給你父皇上柱香吧!”
譚鈺乾應了一聲,剛要越過她,卻被一個人扶住了肩膀,回身一看,是福伯。
他已是一身的素縞,胳膊上卻還搭著一件孝服。
他向皇後行了一禮,喚了聲,“殿下!”
是啊!自己大意了,皇宮大院裏,要生存,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禮不可廢!”,可自己剛剛竟是將這法則完全的拋諸腦後。
皇宮裏多少人都死在了這四個字上?僥幸如今沒事,可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揪出來,成了死罪……譚鈺乾心中一陣酸澀,看似尊貴無比的帝王之家,卻竟是連尋常百姓家罕見的溫情都是奢望!嗤笑一下,自己怕是在外麵待得久了,竟以為自己也是普通人。
是自己大意了,不該如此的,任憑福將軍將那件孝服替自己套上。
奉案上一個牌位靜靜的立著。
一個人,不管他生前如何,成功或是失敗?到了死了的一天,注定都是孤獨與淒涼,就好比眼前的這個牌位,譚鈺乾的父皇--譚銘瑄。
宮女雙手遞過點燃的香,譚鈺乾接手跪了下去,直直的看著那牌位,眼神深邃,那牌位似乎已經不是一塊牌位,而他則想要從那牌位看到另一個人……
父皇,你說喜歡就去搶過來,好好護著,不喜歡,就把它踩在腳下,狠狠碾碎;你說,誰要是讓你痛一分,你便千百倍的還回去;你還說,要讓所有人臣服在你的腳下……叱詫風雲的你,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淒涼的一天?高處的滋味真的那麼好還是你從來沒有高處不勝寒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