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

楊瑾收回自己的手腕,其實他方才就是嚷嚷,逗逗小孩,並沒有那麼疼。倒是小孩,說什麼都要幫他揉開淤青,一揉便是大晚上。到後麵不止是腕,幾乎整條胳膊都被他揉了去,也還好自己是個男的,若是個女的,這就是吃人豆腐。

“嗯。”泠然應著看了看窗外,月已經落到了樹梢。轉頭看向楊瑾,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好。”說著楊瑾扭扭脖子,伸了個懶腰,剛準備站起來。

福來就走了進來,他朝兩人行了個禮,朝著楊瑾道,“帝姬來了,在院子裏,說是要見您。”

“?”

兩人對視了眼,這麼晚了泠嫣來做什麼?不過泠然也沒多問,很快移開了目光,對福來道,“院子裏涼,待會送壺熱茶過去。”

泠嫣雖說是他皇姐,但畢竟男女有別,時辰又不早了,為了她的名聲著想。若非長輩在,把人請到屋內來的這等事,他是絕不會做的。而且泠嫣也是知道這點,隻在院子裏,並不進屋。慶元宮雖在的偏,伺候的宮人總有那麼幾個。人就在院子裏,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也不怕傳出什麼來。

泠嫣今個披了身紅袍子,豔得跟火似得,楊瑾老遠就看見了她。她亦看見了楊瑾,臉上浮出了些許笑容,比起從前看見人就撲過去,已經是好了太多。女兒家隨著年紀漸長,想得事自然會多起來,許多規矩即便不與她講,她亦會明白。況且泠嫣還是吳楚唯一的帝姬,教她規矩的女官比慶元宮全部人加起來還要多。

楊瑾走到她跟前,福來跟在他身後,朝泠嫣行了個禮,遞上一個護手,接著將手裏的軟墊,鋪到花樹下的石凳上,這才退到了一旁,安靜的低下了頭。

“有什麼事?”楊瑾問。

“也沒什麼事。”泠嫣應著,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半垂下頭,一縷發絲順著滑落到額前,擋住了她大半的麵容,僅露出尖尖的下巴,還有挺翹的鼻尖,楊瑾才知道,原來泠嫣也可以有這般的嫻靜的模樣。

不過,接下來她說的話,可就不怎麼嫻靜了。

她說,“楊瑾,我嫁與你吧。”

“啊?”楊瑾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泠嫣仍舊半垂著頭,“我認真想過,你挺好的,模樣俊,家世好,學識雖不濟,武功卻是一等一的厲害,再過幾年,你有了王位,宮外又有府邸,嫁人嫁與你是再好不過了。”

“額......”被一直隻會損自己的泠嫣這般誇獎,還真是不習慣。

但正因為不尋常,才是定是出了什麼事,楊瑾不接她的話,直接問道,“到底怎麼了?帝姬大晚上來慶元宮,該不會隻是來與楊某求親的吧?”說著頓了下,“當然了,若是帝姬真有此意。很簡單,到皇上跟前求一道聖旨,那即便楊某不願,這駙馬也是坐定了,何須帝姬大晚上不睡覺,辛苦跑一次?”

泠嫣被他嗆得不清,抬起頭橫了他眼後,終於是說了來意,她道“今日我又與母妃吵架了。”

“嗯?”淵帝疼惜女兒,挨不住泠嫣一次又一次的請求,早在兩年前就讓泠嫣回了延喜宮。但這對母女仍是不讓人省心,三天兩頭,爭吵不休。開始楊瑾還替泠嫣擔心,到後來,吵得太頻繁,連泠嫣本人都不當事了。

可是,楊瑾看了看身邊的泠嫣,今天似乎並不隻是吵架那般簡單。

“母妃想將我許與郝於文。”

“他啊。”楊瑾應著,想到再過幾月泠嫣就有十六了,是到選夫婿的時候了。郝於文,他垂下頭想了想,他曾經喝郝家小公子玩得好,大公子卻沒見過幾次,但早有傳聞,郝於文才高八鬥,為人和善,謙和有禮。嫁與他該是不錯的,不過,看泠嫣愁得快擰在一起的臉,對於這門婚事,她定是不願的。

“那個,郝公子......”楊瑾本想說些好聽的,安慰下她。可話還未說完,泠嫣立刻道,“我不願。”

泠嫣轉過頭看向他,“我知道,郝文天他樣貌好,性子好,功夫好,詩書也極為厲害,天底下這般好的男子,扳著手指算也數不出幾個。可我就是不願,與其嫁個這麼完全沒見過的人,我不如嫁給你,好歹知根知。”

“......”楊瑾沒話說了,緩了會才道,“我才不願娶你呢。”

“什麼?”泠嫣驚道,“本宮哪裏配不上你了?”

“這個嘛......”楊瑾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番,還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響。

泠嫣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煩,說道,“本宮什麼樣子,看了個這麼些年還未看夠?快說,本宮哪裏配不上你了?”

楊瑾轉回頭,端著茶杯,一臉正經道,“帝姬模樣是俊俏,可這性子。”頓了頓,“為妻者,淑也。帝姬您看看您,哪裏當得起這個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