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遠緒倒想問問,將軍為何總以愛慕的眼神看著遠緒這個男人?”她玩著僵繩,視線卻輕輕落在穆頡的臉上。
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似乎頗有難言之隱的模樣。
“這……這個……”
商遠緒等著他的下文。
穆頡漲紅著臉頓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我,不喜男風的。”可眼神還是灼灼熱熱的盯在她的臉上,似羞似惱。
商遠緒有些目瞪口呆的怔住,而一旁的西臣已經忍不住在喉間有了聲奇怪的聲音,像是克製著不笑出聲一樣。她回頭一瞪,西臣立刻望向別處。
這男人好利的口舌,承認了她厚著臉皮說的‘愛慕’,又旁敲側擊的道明了她女子的身份。
嘁,她還以為他是根木頭呢。
她喝了喝馬,慢吞吞的打著圈:“將軍準備何時跟冰炎皇帝說起這個消息呢?”
穆頡反應過來她說的何事,反而怔怔然道:“為何要說?”
商遠緒挑著眉遠遠望著他,目光像月一樣的清冷。
穆頡反而笑了起來:“女子為官四國也不是沒有的事,遠緒你太放心上了。”
其他三國是有,可北周從未有過,況且她還坐到位及人臣的丞相位置。這木瓜腦袋倒說她是多慮了!
商遠緒氣堵,一時倒沒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用語稱謂。
她打了打馬,馬兒開始繼續往前走,她心裏正不順,身後的穆頡卻靠到她的旁邊悄悄看她。在她忍不住橫眼瞪過去時,他先開口說:“你不願我講,我就不說。”他頓了下,又加了句,“誰也不說,皇帝……皇上也不講。”
她翻了個白眼,心裏卻已經笑出來。
除了家人,第一次有別人因為她的小性子而妥協。
她心底高興,便任著那匹瘦馬有氣無力的慢慢溜達,自己則在樹影間閑閑的望著頭上的那輪日。
一個人靜靜的胡思亂想。
輕風拂麵,細花垂顏,淩亂悠頭的馬蹄穿梭在林間小道。
才四年而已,這樣悠閑自得的日子居然才離開她四年,可她為什麼老覺得上一次閑馬踏花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吞了吞唾沫,喉間有點幹澀,習慣性的往身旁伸出手要水:“西臣,給我水。”
水袋立刻遞到她手上,她低頭揭蓋子時才發現這不是她慣用的水袋,側頭一望,便又瞧見穆頡來不及收好的溫柔凝望。
“上將軍!”她忍不住叫他,“我相貌平平,也不知道做了什麼讓將軍掛懷不放的事,您為什麼要用這樣毛骨悚然的眼色盯我?”
穆頡有些窘,眼中卻還是流露出那種但凡讓女子見了都會害臊臉紅的深情目光。
可商遠緒不是一般女子,對於一個除了軍功政績外其他根本就沒記在心間的男人,她沒道理去承受他的深情。
穆頡在她發怒前終於開口:“幾年前我見過你。”
商遠緒望著林道末的地方,聲音帶了絲調笑:“自然是見過了,不然,我那甕南尋香是讓誰給喝了去的。”
“不是那次,是在那之前。”他急急的說道,全然沒有一方戰將的果斷沉靜。
之前?商遠緒倒是好奇起來,輕輕的哦了一聲。
穆頡似乎想到了什麼,趕快別過頭不敢再看她,隻讓淺淺的黑發搭下來蓋住了自己表情。商遠緒還沒來得及細問,他卻突然‘駕’了一聲,打馬先走了一步。
西臣從她身後騎馬靠了過來,一臉複雜表情,不確定的問道:“上將軍他……似乎害羞了?”
“呃。”商遠緒眨了眨眼,反應了過來。
連西臣也瞧見了,那她就是沒看錯了——剛才那男人的臉的確是紅了。
她有趣的看著那個打馬往前卻又不敢離太遠,一邊單手往臉上扇著風一邊假裝欣賞著風景的穆頡。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為她而臉紅的男人。
她笑起來,讓一旁的西臣也多望了她兩眼。
她拍拍馬屁股,眼神灼灼的盯著那個悄悄回頭看她的男人,小聲而肯定的說道:“冰炎的日子,總算不無聊。”
西臣怔了怔,看她慢悠悠向穆頡走去的身影,低頭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