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舞從收到那張密函開始就一直坐立不安,一會煩擾的走來走去,一會兒又望著門外怔怔發呆。蕭夢走到她麵前請安時她都渾然不覺,隻是目光遊移的不知落在何處,靜靜思量著。
蕭夢去倒杯茶回來,她已經走到樹下,半垂著臉不言不語的。
原本想要遞杯茶給她,可不知怎麼的,蕭夢卻停了下來,看著樹下的她跟著發起怔來。
當年他以草民之身攻上武狀元榜首,一切都如順水行舟一樣的順利得不可思議。直到最後,她從那坐高台上一躍而下,紅衣烈烈,芙蓉麵嬌,一雙瑪瑙瞳靈動中帶著嬌媚的挑釁。她揚著下巴對他抱拳輕笑:“肖狀元,請教了!”
這樣不守武場規矩的人……
躲避中他瞧見了冰炎皇帝的臉,試探中也有無奈的寵愛。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他何人,也不敢真下手傷她,他退一步她就上來緊逼一步,這樣的無理糾纏惹惱了他,終於擒了她的腕拉到身前。
她美麗的眸子瞪著他,像有無盡火雲升騰起來,霧影繚繚讓他一瞬間迷了眼。
就是這樣的一恍神讓她輕易掙開了去,她退後兩步才停下看他,像是不明白怎麼能這樣輕易的逃開。他窘著臉,隻能別開臉去。
臨場恍神,實不是他的作風。
她像是也想通了,頰麵染霞的衝他嗔叫:“你!”
冰炎皇帝大笑著阻止了她的興師問罪,隻喚道:“情舞上來吧,你那幾下已經讓咱們的肖狀元謙讓不下去了。”
他看著她重新回到高台上,心裏卻記下了這個如火似炎的名字。
或是那一刻,自己已經放不下那個人如其名的烈火女子。隻是——
“站在那兒做什麼!”情舞惱著眼訓道,端著公主的姿態,聲聲厲害。
一瞬間,他就收妥了才湧上來的憐愛與恍惚,彎下腰淡淡的叫了一聲公主。
情舞心事壓身,轉眼發現他時卻看到他一臉淺淺柔情的看著自己,心一動也不知怎麼的就叫了出來,哪知她剛一出聲,他卻又立刻回覆平日的淡漠神情。
她隻能咬著唇瞪他。他就像麵湖,怎麼往裏砸東西也不會疼,你隻能站在旁邊看他慢慢的吞下所有東西,麵上卻仍是平靜安詳不起波瀾。他心裏想著什麼,別人根本就看不明白,而他卻能看透你,就是這樣不公平的對峙讓她覺得不安全,所以才這樣先聲奪人。
可他——
情舞瞪著他,突然想起剛才那封密函,升起的惱怒就悄悄消失掉,人又鬱鬱寡歡起來。
他,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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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出賢扶著商遠緒下馬,看她挺直了背站在自己身邊看腳下萬雲起伏流轉,眼中卻平靜無波。
“不藏了嗎?”他伸手為她理好亂掉的發束。
商遠緒身體微微一僵,沒說話,眼裏卻更暗了。
“自小,你打什麼主意我不知道?”他看著她,看她輕輕抿起唇,“我一直都說,你愛做什麼就去做,為兄的幫你鋪陳後路,你隻管做你高興的事。”
商遠緒沉默著,最後長出一口氣,回頭看著他輕笑:“出賢就是出賢。”
他也笑,卻是不動聲色的。
“一開始你就知道?”她側臉問。
“……嗯,帶你回營的路上想通的。”
“怎麼不揭穿呢,看我一個人演戲。”她駑著嘴瞪他。
他心裏卻泛起一陣奇異的感受,讓他糾住了心:“是我沒信守誓約,讓你用這樣的法子來調我出營,所以才……”
商遠緒眨眨眼,不再問了,轉身過去看那片腳下翻騰的雲海。
“這冰炎也有這樣氣勢洶湧的雲海。”不像落日崖,是淡然輕雅的雲彩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