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琴邊衾裏總無緣(2 / 2)

見他說的這樣雲淡風輕,絲毫沒有將我的生死放在心上,我忍住攀爬上脊骨的恐懼和憤懣,俯身叩頭,呐呐的應了一聲“奴才謹遵九爺教誨!!”。

他隻悶悶的冷哼一聲,或是對我的反映不甚滿意,頓了須臾方才對著門外揚聲道:“何世德,進來送她回去”。

我忙行禮拜退,癡癡惘惘的起身離去,狠狠咬了咬下唇,方才收回淩亂的思緒,九阿哥的用意我自是明白的,真要進了納蘭府,恐怕我也是活不成了,可十三若為替我出頭而見疑於太子,想到他之後多舛的一生,便是我不嫁安昭,也不願他這樣涉嫌。而安昭心思單純,若將他牽連進來,又是我所不願的。

難道就隻能求助於四阿哥,拿他作伐應付九阿哥日後的盤查嗎?隻是不論怎樣,我與安昭卻是再無可能了。

念此我心中抽痛不已,可想到若能僥幸逃的一命,又能將十三置身事外,便覺得那些情愛又有些無足輕重了。這裏不是瓊瑤筆下的唯美世界,愛情不過是一劑無聊時的溫情補藥,當人的生死尚且未卜時,所謂的風花雪月隻怕也是一場笑談。

隻是我心裏卻遠沒有說的那般豁達,若想要自己放手一搏,我總要在四阿哥回京之前,見安昭一麵,斷了最後一絲奢念才好。

詳情自然不能同驚鴻細講,隻揀大概的說於她聽,之後和她相攜回了柳宅,我一看尚且還有些時間,便告訴她我想要去納蘭府中一趟,勸說了半晌方才叫她同意。

因以前也是去過幾次,納蘭府後腳門處守衛的經瞻毓賄賂,多半都識得我,我坐了一頂小轎直到胡同口,遞了幾塊碎銀子便有人進去報告了。

不消片刻便見疑露迎了出來,隻走到轎門看見我欣喜的笑道:“我的好姑娘,你可露麵了,我們二爺想您都快要想瘋了,為了賜婚的事兒前時還在與我們太爺慪氣呢”。

我拚命壓下鼻尖的酸楚,強笑道:“也不看看什麼地兒便在這兒胡說,看我不告訴你們爺去”。

“若是能叫姑娘知道了我們二爺的心意,便是奴才挨一頓揍也值得”,疑露一麵笑著一麵伶俐的引我向內府走去,便是撞見了人,也隻說是府內某處下人的親戚,原是來看人的。因著我一意要給安昭一個驚喜,並不需人先去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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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領我到簷下,方才行禮,“奴才在簾外守著,若有什麼事,隻管吩咐即可”,說罷,示意守門的丫鬟打簾任我進去。

安昭正坐在榻上捏著書本陷入沉思,隻十幾日不見,他容貌已是有些憔悴,唇角的胡須荏苒,白皙滑潤的腦門冒出密密錯亂的短小發絲。

剛攬裙邁進,我已是止不住無語凝噎,若說先前腦中尚有幾分踟躕,見他後愈是堅定,本來回去已是絕望,這紫禁城內,唯他與那些爭名奪利的阿哥們離得遠,跟了他尚能活的自在幾分,卻不想他也逃不過叫人利用的命運。

“你怎麼來了?”他清麗的眸子恍惚朦朧片刻方複清明,待看清是我,忙起身下榻迎上來。

“也沒什麼要緊的,正巧路過便想著進府來瞧瞧你”,我心中如同針刺,卻隻得裝作無恙如常說。

“我自知你是不甘與人做妾的,看你這幾日消息全無的,還道你從此再不見我了呢”,他皺眉澄澄的看著我,上前握了我的手將我攬至身旁坐下,擔憂的問道:“賜婚的消息你可都知道了?”

我微微頷首,垂眸也不去看他,“這樣的好消息我怎能不知道呢,現在道一句恭賀可不算太遲吧!!”。

他一聽頓時忿忿的甩了我的手,略顯輕稚的臉上有些焦急和失望,不無委屈的道:“你這是什麼話呢,聖上賜婚原算是我食言在先,若是覺著武朋對你不住,要打要罵都任你,何必這樣說慪的人心裏難受”。

“好了,不過是我一時胡說”,我抬眸定定看著他,掩去無盡的不舍,柔聲道:“你也是老成慣了的,怎麼叫我一句玩笑話就失了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