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寫一句塵心如水(1 / 2)

我看他毫無尷尬可言,自身也不好太過於耽意糾結,隻是攬了寢衣寬鬆的下擺將其下雪白的裸足遮掩的嚴嚴實實,側頭將臉頰的亂發別至耳後,方才帶著濃重的鼻音答道:“才剛從十三爺府上回來,還是貝勒爺親派的任務,怎麼反倒忘了”。.

不妨一抬眸正撞見纖雲杵在偏間蟬翼紅紗門簾處,小臂上搭著一件雪青色軟綢上襦和雪白的垂地百褶裙,眼神躲躲閃閃的站在哪裏,麵色踟躇尷尬,怔怔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麵上壓製的熾熱又噌噌的竄起,也隻得裝作不知,禁不住羞慚的垂眸低聲道:“十三爺已是大安了,奴才還未及彙報,不想貝勒爺竟親來了”。

誰想我話未講完,便有淩亂的腳步聲自院門前響起,他跟前的小廝恬愉已是快步跑來,隻隔著門簾恭敬的道:“納蘭府遣了轎來,請貝勒爺前去赴宴!!”。

他麵帶不耐的懶懶輕應了一聲,若無其事的淡淡窺我一眼,這才撩袍自座上起身,清冷的嗓音說的有些莫名的意味深長,微不可察的擔憂和自責一乍而現:“這幾日既然辛苦了,便好好的在府中歇息修養,”。

“貝勒爺幫了我這麼多,奴才還沒說一句感謝了”,我故作不以為然的回道,看他正待邁開的身影一頓,止不住輕聲道:“貝勒爺若想要問什麼,隻管遣了下人即可,那裏還值得親自來一趟!!”。

他似笑非笑的撇我一眼,雙眉微挑,隻拿他那幽深的眼神看我一眼,已是提袍大步離開,行至門簾處,卻聽見他清亮如玉的嗓音甚是威嚴的對著小廝命令:“你稍後去官中,讓他們給瑾瑜院送些冰來!!”。

看著他急急提袍而去,我不免浮出些無端的驚愕,這冷麵王方才巴巴跑來,是特地前來安撫我的麼?細想之下不覺失笑,隻覺先前悒鬱成災的心也沒那麼難過了,他這樣一驚一嚇,我哪裏還有半分睡意,收起滿腹的自怨自艾,忙命他們撤了火盆。

看看時辰臨近午時,喊了纖雲替我換了家常慣服,又做了稍微的梳妝洗麵,隻是動不動便又沁出了一身的汗,我捏了手側的百花穿蝶六角菱扇剛隨意的扇了幾下,便有婆子進來通報,說是管中有人送了冰盆並一些瓜果過來,果然不愧是四阿哥吩咐的,這辦事效率真不是一般的速度!!!

四阿哥跟前小廝恬愉亦是緊跟其後,已進簾先躬身向我行禮得了令,命丫鬟將手中捧得幾個綠地套紫花的琉璃果盤放在的對側的長幾上,其內寒浸浸的紅瑩剔透的瑪瑙葡萄顆顆飽滿,黃澄澄鳳梨的清香似是氤氳著迎鼻襲來,去皮削瓣的質地細膩如同羊脂的西番紅心脆(哈密瓜某一品種)色澤橙紅,濃香四溢,經久不散,更甚者是產於台灣的番石榴,清香可口,如同幼兒拳頭般大小,淺黃綠色的脆薄果皮,看上去尤為喜人。

我麵上一僵,受寵若驚之餘不免疑惑,若隻是為了安撫我,仗勢未免也大了些,自然不能細問,我隻得將心中疑惑按下不表。

丫鬟退下,新換上一批褐衣短衫小廝捧著百鳥花卉的冰盆垂首側立,恬愉這才踏前一步,對著我異常謙卑的低眉道:“姑娘可是要指示下這些冰盆擺在什麼方位才好?”

“且按照府內其他院中的規矩來吧,我素日裏也沒有這些計較”,我攬裙下榻行至長幾前,對著案幾上的瓜果隨意的看了幾眼,心中暗暗稱讚,卻不忘側身對正做著指點的恬愉,輕聲道:“貝勒爺赴宴,你怎麼沒有跟前伺候?”

他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有略微的躲閃,卻是緊踏至我跟前,垂眸恭敬答道:“今日本是納蘭府安二爺大婚,先前老相國遣人請了三遍,卻不想貝勒爺犯了頭疼病,便在健柏院歇下了。”

我被他帶有幾分深意的眼神惹得有些訕訕,隻是默默垂下視線笑而不語,撚指扭了一顆紅瑩瑩的葡萄含進嘴中,一股子清冽甘甜在口中暈開,格外的冰涼沁心,腦海中應景兒的浮現了四阿哥清冷依舊的眉目,心中莫名的便有一絲溫情順著喉嚨直抵心尖。

安昭大婚,納蘭府慶賀的絡繹不絕,比明珠大壽那日是過之而無不及,說來畢竟是太子(taizi)爺的連襟,迎來賀往的比比皆是,香車寶馬一輛接一輛,鋪滿了納蘭府前的一條街,好一派烈火烹錦的繁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