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灼以問天命,刻印以書天下;
化形以擬萬物,靈祈以渡眾生;
攝靈以致人心,心法以戍本念。
而後仗劍,以平八方。
這大體便是整個楠焱家族所擅的魔法的一個概括了,雖然名為咒術世家,所學卻並不僅僅局限於咒術,一如第六心法世家拉比德家族所擅同樣不僅僅是咒術,隻是以此為主。當然,在這方麵,楠焱家族涉獵之廣其餘十一世家都是無以匹敵的,當中緣由不乏有著楠焱早先並不如何高貴的起家形勢,亦不乏至尊血統延續千載的代代強化,隻是這樣的強化向來是針對上層的,多數族人還是以咒術為主要學習方向的。
除咒術外,心法大抵也可占據半壁江山,自然方向和程度上都是不及拉比德的,餘下秘術中的攝靈術與化形術兩個分支相對難捉摸些,幾乎每一脈上溯都有著相當值得提點的出身。再罕見些的,便是稱以炎灼的靈占術與素來難習的靈祈術,這二者基本是被壟斷於長明院的,這便與出身有關了。
楠焱祭眼見著從一群孩子後方擠上前來一個氣喘籲籲的男孩,生的倒是極壯實,奈何堂下人多又是東倒西歪的,這一通擠下來,早已滿麵通紅氣喘不勻了。楠焱殷如也不多言,照例自身旁抽過一張符咒點於其印堂,半晌卻無響動。
殷如眉頭挑了挑,卻見那男孩一個哆嗦,不免又持著符咒在他眉心處敲一敲,符咒上的朱砂痕跡這才慢慢地蠕動起來。與方才的靈動大有不同,以極其緩慢和艱難的姿態滴瀝幾許,終究難進分毫,便也寂寂地沒了聲息,符紙也隻灰了一半,上半截還好好地捏在殷如手裏,隻是失了效力,黯然無光。
見此情景,下五院中都不由得有議論聲起,正四院的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男孩滿麵羞赧匆匆斂著衣裾退去了,祭遠遠地看著他消失在族人中間,不由歎了口氣,這樣的天賦,怕是終生無法在族人當中抬起頭了。
原本便是如此——匆匆數秒,命運已定。
七長老在名冊上隨意地劃了一筆算是記錄,再上前的已是一個頗為白淨的女孩,照舊一張符紙點在額心,並無活動的跡象,整張符咒就無聲地黯淡下去了,像是光彩全部被她吸走了一般,連朱砂的豔色都褪了大半。女孩不知所措地望著殷如,殷如鼓勵一般地笑一笑,示意她可以回去,指尖隨之燃起一道櫻紅色的靈炎,將已失效力的符咒燒做灰燼,那般瑰麗的色彩,倒是引得不少孩子驚歎起來。
靈占術,炎灼之術,亦是每代大長老的必習,基本也是這一脈的專長,十年五載都不見得能出一人。方才離開的那女孩倒是牽走了不少羨嫉的目光,從議論中大致聽得,那女孩所擅應是心法。
也算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了吧,祭搖一搖頭,鬢花上的珠玉便輕輕地碰撞起來,那聲音甚是悅耳。
再向後,楠焱祭也看過了符咒各種各樣的反應,有激烈的,也有幾乎失效的,大多是咒術的天賦,其間也有心法摻雜其中,若說值得一提的,也隻有那麼一張符咒在觸及一個正四院女孩的印堂時化作一隻翅翼輕薄微光縈繞的蝶,飛舞幾下後消失不見了,那是化形術的具象。
下五院的名冊已然揭過,慘淡些的,也就匆匆隨雙親退了出去,尚得入眼的,也有不少留下來看熱鬧的,畢竟族中無不知曉,正四院以上方是今朝的重頭戲,而楠焱殷如也終究叫到了一個祭勉強算是認得的人。
“長嘉院,雲瀚樓。”殷如微微抬一抬眼睛,“楠焱軼。”
已經到了長嘉院,正四院中差不多也是結束了。祭方這麼想著的時候,就見儀式前為娉婷抱不平的那個男孩行上前去,一頭芽綠色的短發還有些亂,即便如此,他也是正麵接下楠焱殷如威壓後還能站立的四人之一,楠焱軼,想是他的名字。
“那是……前六長老的幼孫?”
“……前代的六長老早去,他這些個後輩們幾乎都沒沾上什麼光。”
“可不是,我記得他還有個長姐來著,聽說是為換他入長嘉院自請離族外駐萱城去了……可惜今歲也至及笄,這般地位正四院中也無人敢娶呐。”
“不嫁也比入下五院強,若是嫁到下五院去,這一脈才是當真無出頭之日了……”
楠焱軼像是充耳不聞這些議論,安靜行至楠焱殷如麵前行禮,殷如微微一笑,取過符咒輕點額心,不知是否祭錯覺,那一瞬間,他的眉心似乎有什麼微微閃亮了一下。
整張符咒在下一秒化為灰燼。
其上朱砂遊離成一條無角的螭龍,伴著細碎的金色光焰遊弋彌散。
整個過程不過五秒,祠堂中的每個人卻都看的無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