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序曲(1 / 3)

冬日的陽光難以刺透冷意,隻懶散地流過枯枝,於地麵投下疏落的陰翳。

午間隻是極簡單的休憩之後,琴會合著應有的節奏繼續,一組分作了二十人,一天下來便是四組的規矩。初聽尚有興致,久聞之後,即便是抱著好奇對琴藝幾乎無所知的祭,也不由得生了困意,她勉強地抬眼望了一眼舟玄家的席次,舟玄哲隻低低垂著頭,像是已經睡著了許久。

洛歐斐倒是不見什麼困意,卻也照舊沒什麼興趣的形跡,祭幾乎懷疑,這人是不是生來就隻有這樣一種表情。

另一邊裏沐家的三子中最小的女孩兒已經靠在長兄的肩膀上睡去,而兩個男孩卻還在看著,時不時低聲地交換著什麼意見。對麵席上,洛歐斐並不認識的那位懷因特也還在極勉強地聽著,眉頭皺的極深,預示著大概也快到了極限的耐心。

若是合著晴的說法,現下裏四組接近終了,尚無人能同夜闌的華弦比肩,而且昨夜施用的刀鋒愈療術餘效未盡,他的狀態尚不是最佳,華弦是否是他的巔峰,一時也還拿捏不定。

但琴會的看點,從來不在最初幾日上,別的暫且不論,單就清芷所有的琤琮琴境,便是算上了楠焱和拉比德這般世家,也是決計不足五十人數的。祭隻辛苦地捱到了琴會終末,強撐著聽著茗國處宣讀了晉入下一級的琴師名單——夜闌自是以榜首居於其中的,卻也並未見他麵上有什麼高興的意思,隻照舊垂著頭,像是沉思一般。

祭終是聽得旁席議論,今次琴會,國主府並未前來,雖然以初場水準之參差,國主府委實不必來,但在多年的琴會中畢竟少見,加之聖女尚年幼,國主大概也難以放心她代國主府前來坐鎮吧。

然而今日已是終場時無謂的言辭中,卻有眾家的仆婢自燈火不及的暗處行至席間,向著主人附耳進言,聞者莫不色變。就在祭與晴都覺著有些莫名的時候,也有一人已經來到了滄舒的席前,隻恭敬地遞上一紙便箋,晴頗為意外著打開來看,麵色也在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晴在閱畢後無聲地將薄紙以魔力燃成飛灰,隻遠遠迎住對麵舟玄家二人的目光點一點頭——對麵舟玄分家之人,也是剛剛退走。

舟玄雁的率先起身便是回應,晴也再不停留,隻低低地向洛歐斐傳了一句話,他便也站起身來,攜著祭退席而走。

青陽武脈匿於垂岩鎮吳家,午時全滅。

隻這樣短短的字句卻激到了今次琴會最關鍵的點上——青陽。首日琴會中並無過分驚采絕豔之人,若非青陽若歌有意壓製自身實力,便是他根本不在今次的琴會中,然而就是在這樣模糊的時刻裏,作為最敏感一方勢力的青陽,竟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在觀者麵前出場了。

輦車行的飛快,而茗國的地域也未有多廣,垂岩鎮隻是茗國西部一處中等規模的市鎮,吳家在此也稱不上是作威作福,隻是憑著些微家傳的武學顯得比普通人壯碩利落些。原是不值分毫提及的事情,卻終是因著青陽的沾染,將各方的目光紛紛拉了過來。

有心查看的眾家紛紛在黃昏之前趕到了垂岩鎮,祭隻在輦車窗柵中看到描著垂岩字樣的界碑時,鼻端就已經嗅見了一股極是讓人不適的焦糊味道,當下眉頭便已經狠皺起來。洛歐斐似是覺察一般看她一眼,並未多言。

祭再次離開輦車時,直接撞進她視野的便是大道盡頭大片扭曲著的黑色廢墟,卻不像是被大火燒過的痕跡,反而像是有什麼東西將整座府邸整個兒腐蝕掉了一般,隻留下那漆黑的,近乎是融化了一般的牆壁,像是帷幕一般飄蕩著垂掛在尚能夠看出框架的梁柱之間,風過時飄蕩起來,仿若棲滿了黑翼的蝶。

祭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損壞效果,隻覺的那一息氣味——稱不上刺鼻,卻令人極端不適——仍舊徘徊此處,本能地想要退避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