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想我是水瓶座(1 / 3)

我想我是水瓶座

桐花朵朵

作者:柏茗

柒柒若推薦:怎麼辦,柏茗寫的新故事我又很喜歡欸。故事裏那麼多的星座小元素,我的菜,妥妥的啊。(……你可能是喜歡上柏茗萌軟妹了!)跟大家爆個料,故事裏那個搞錯雙魚水瓶座的逗比其實就是柏茗自己啦。最後,推薦大家去聽聽楊千嬅的《我想我是水瓶座》這首歌呀,好聽的咧……

我叫談景南,二月二十四日出生,雙魚座。

但我始終覺得自己是水瓶座。

人生第一次接觸到“星座”二字是小學三年級時,我花兩毛錢在校門前書鋪裏租了本星座指南。書上寫著,至二月二十四日為止,水瓶座;二月二十五日始,雙魚座。

我瞪大眼睛確認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相信了——哦,原來我是水瓶座的。

崇尚自由、愛好和平,客觀、冷靜、善於思考,擁有極強的價值觀,忠於自己的信念。

聽起來棒極了不是嗎?

媽媽嚇壞了,向來貪玩怠惰的我竟一夜之間迷上了學習。她大驚失色地問“是不是被同學欺負了”,我把滿分試卷交給她簽字,心想,哼,我可是智慧的水瓶座。

後來我也明白了,說到底,星座不過是心理暗示的鬼把戲。但當年信之甚深,並按照“水瓶座”的標準長成了一個挑剔又理想主義的糙漢子。當我終於得知水瓶與雙魚的分界線其實在二月十八日與十九日、我本該成為夢幻多情的雙魚座軟妹時,為時已晚。

女孩結結巴巴地做著自我介紹。可座下的豺狼虎豹對她高中時的經曆根本不感興趣,打斷話頭問“你是什麼星座”。女孩兒愣了愣,說“天蠍”。豺狼們霎時間爆出哄笑:“這個好!天蠍座和巨蟹超速配的,林奈哥——”

被拱上前的師哥訓斥他們“別亂說話”,看似卻不怎麼生氣。我擱下筆,起身走向後門。林奈隔著半個教室問:“景南你去哪兒?”

“廁所。”

C大學生會招新一般在秋季學期中旬舉行,緊接在部長改選之後,由新部長主持挑選新人。但今年拖到年底還沒辦改選會,不得已仍由各部原部長帶頭招新。盡管我是林奈親口點出的繼任者,眼下卻還沒什麼決定權。

傻坐在屋裏玩圓珠筆,不如出門透透氣。

新生自我介紹,但是,當然了,各位“前輩”才不在意這些,總是急吼吼打斷了然後問對方星座。更誇張的是,他們竟還事先準備好一張巨大的星座速配指數表,以便隨時查對。

總而言之,學校的宣傳部就是個依據星座運勢決定一切的邪門組織。可偏偏C大最重頭的影像展是由宣傳部主辦的,因而來麵試的人也最多。

走廊空無一人,樓道口竄著風。我迎風打了個噴嚏,有腳步聲由下而上,身穿黑色呢絨大衣、頸上圍著藏藍格子圍巾的男生從我身邊奔過,然後又折回來。

“同學——請問宣傳部在哪個屋?”

他微微喘著氣,支住膝蓋朝我俯過身來。我不大習慣被人這樣居高望著,於是站起身,指指右側。他說了聲謝,一陣風似的沒影了。

現在的新生,遲到就算了,怎麼見到師姐也不好好問候?我忍不住把方才的氣悶遷怒到他身上,心想若是我主持招新會一定最先刷掉這種家夥。

磨蹭到麵試接近尾聲才返回教室。新生都已經散了,大二的委員正把應試名單往黑板上謄抄。我們部今年的招新指標是十二個,根據麵試表現圈定了十人,還剩下兩個名額。委員把紅粉筆遞到林奈手裏,他想了想,圈了最上頭的“邱葉原”。很快有人反應過來:“不就是那個天蠍妹嗎?”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們又亢奮起來。林奈笑笑,也不辯解,朝我招招手:“你再選一個。”

雙魚座與巨蟹座的速配指數也有93啊。

我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煩躁來:“金牛座的有沒有。”

“景南姐終於願意加入我們了!就說嘛,宣傳部部長怎麼能對星座運勢沒點研究——”有人指指右下角的“唐晏”二字,“喏。”

“就他吧。”

既然要找新人幹活,勤勤懇懇的老牛應該是不錯的選擇。更何況金牛座和水瓶座除愛情之外的各項指數都高達五顆星,或許我能借此機會找到個得力助手。

是啊,就算雙魚與巨蟹的戀愛配對能打出93的高分,我也終究是個“水瓶座”。

影像展在初夏舉行,剛確定新部員名單便緊鑼密鼓地召開第一次例會。林奈師哥被保送本校的研究生,閑來無事,仍舊跑到會議室占了張沙發。他紅筆圈出的女生,那個叫邱葉原的,被大家哄笑著搡到林奈身邊,俏生生一張臉漲得通紅。林奈伸出手臂攔在她身前:“別嚇著新人。”

沒被策展工作折磨過的年輕女孩子真是幸福。

顯然有人和我心有同感。大二的男生端出師哥架子來教育邱葉原:“別像景南姐一樣,在部裏蹉跎得人老珠黃就嫁不了啦!”另一個男生接過話頭:“景南姐是真漢子好嗎!什麼嫁不嫁的!”被搶白的男生一拍手掌“對哦”,眾人都笑得東倒西歪。

看來,我們宣傳部除“瘋狂癡迷星座運勢”這一傳統外,還有個新苗頭就是“不把新部長當女人”。

對此我已毫無怒氣了。

“到時間了,開會吧。”

和我同為大三的副部長兩人,大二委員十人,大一新幹事十二人,再加上打醬油的林奈。我環顧屋裏,數來數去怎麼都少了一個?正納悶著,就見會議室大門被人用力推開了——黑色呢絨大衣,藏藍格子圍巾——這家夥又遲到?不對,他怎麼會進部裏的?豺狼們的起哄解答了我的疑問:“景南姐,你要的金牛座來了!”

開什麼玩笑?不管怎麼看,這家夥都該是獅子座的吧!

他進屋就直麵哄笑,顯然也一頭霧水。目光掃過一周後落到我身上,他眼裏先是露出點驚異之色,然後道:“我是攝影係的唐晏。”頓了頓,接著叫“師姐”。

經邱葉原和唐晏兩番打岔,我初次主持會議的緊張感已被翻了個底朝天。沒好氣地指指空椅讓他快坐下,然後宣布例會開始。

照理說,第一次部門會議應以其樂融融為上,但時間已經緊張到連寒暄的工夫也沒了。分好小組,把征片、平麵包裝等工作分別交到負責人手中,還剩下外聯一項——拉讚助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托付給誰都不放心,我還是決定攥進自己手裏:“誰願意跟我跑外聯?”

委員們都已經有了任務,我隻能帶新部員。新生們麵麵相覷,似乎誰都不敢出頭。我又問:“會開車的有嗎?”

這次有人舉手了。

唐晏。

坐在我身邊的林奈噗地笑出了聲。

我的情緒霎時又跌到穀底,但也別無選擇:“你等會兒留一下。”接著宣布散會。各組負責人分別和小組成員對接,邱葉原進了平麵組,負責人正忙,她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林奈從背後拍拍她肩膀,女生回過頭,露出十分驚喜的神色。他們聊起天來,氛圍熟稔得像是相識已久似的。我覺得那景象萬分刺目,憋著火別開眼。

“哦……你喜歡林奈師哥啊。”

我猛地轉身想看誰如此作死,結果又是唐晏。他晃晃手機:“師姐,我直接跟你對接是嗎?交換一下聯係方式吧。”說著又朝林奈那邊瞥了一眼,“他還不知道?都什麼年代了,不時興暗戀啦。”

“敢多嘴試試看。”把郵箱和手機號碼寫給他,我惡狠狠地威脅道。沒想到唐晏摸摸下巴,“竟然是真的?我開個玩笑而已……師姐你太老實了。”

遲到、冒失、自大,種種罪名之上再添一條“嘴賤”——

究竟是誰說金牛座勤懇踏實、水瓶和金牛相容指數五顆星的啊?!

我喜歡林奈。

誠如唐晏所言,是老土的暗戀。

緣由也很平淡無奇——那是我大一剛進部時的事了。新部員被各組負責人瓜分,最後剩下我一個,正惶然不知所措時,林奈笑著拍我的肩膀道“跟我跑外聯吧”。外聯說來好聽,一天吃十幾個閉門羹是常事。初出茅廬的我尚不知曉此事,大受打擊。某天傍晚,我們離開最後一家公司,車子剛開上高架橋就遇上了大擁堵。

我沉浸在消極情緒中不能自拔,林奈扭過頭來:“這就灰心喪氣了?”

當時我好像是點頭了。

於是林奈笑出了聲:“我身為師哥竟如此無能,帶著師妹四處碰壁……又該怎麼謝罪才好?”

我窘迫起來,見林奈臉上笑意越發明顯,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被調侃了。突兀地下起暴雨,雨水在車窗上流淌出猶如龜裂般的紋路。林奈鬆開方向盤,隨手打開了車內收音機。滂沱雨聲之中有個女聲輕盈甜美地唱著:隻要有你在的話,我就能成為那橫渡黑夜的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