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原本等在車外的耶律沙隻見一道白影衝出了馬車,定睛望去,便見白影是那青丘的冷狐狸,麵色不善,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冷的嚇人,也不說話,直直往道旁的林子裏走去。而他走過的地方,那些花花草草均是結了一層的寒霜,怕是活不成了。
“錦兒!?這是怎麼了,你沒事吧?”剛剛聽那狐狸吼她,自己心裏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是滋味兒,現在又看那狐狸氣極而去,心裏也是焦急,怕他這脾氣傷了小合錦,一時著急要去掀簾子,但手剛伸出去,卻頓住了。
合錦素手挑著簾,臉色有些蒼白的站在那兒,目光追隨著那條被寒霜覆蓋的小路抿唇不語。
耶律沙一眼便瞧見了合錦唇上的傷,溫和的麵色不由僵了僵,雖然很快便調整過來,但仍有一片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放在心上的失落映在眼底。
“你們……”他想勸她,可話才出口,便停了。他哪裏知道該怎麼勸她,甚至他都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去幫我拿紙筆,你不是急著要那伏魔陣的陣圖麼,我給你畫出來。”合錦目光不曾收回,沒看耶律沙的表情,也沒去關注車外一眾青丘仙妖或探索、或震驚的目光,聲音極淡的道,讓人聽不出情緒。
“你不去追他嗎?”耶律沙想了半天,歎了口氣道:“陣圖不急,回頭再說,我就是想叫你出來散散心罷了,總悶在車裏對身體也沒什麼好處。”
“不必……我給你畫陣圖,給我找紙筆來。”合錦收回視線,看了耶律沙一眼,又瞅了瞅馬車,隨後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仙兵說道:“這馬車太熱了,幫我把上麵這些簾子都撤了吧。”
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那仙兵先是愣了一愣,而後立刻恭敬的上前,應了吩咐。“是,姑娘,屬下這就拆簾子。”
如仙如畫大約也就是指這女子的相貌了吧,眾人皆歎。果然不虧是主子看上的女人,相貌自是一等一的好,比那阮家大小姐的美還要令人心驚,此美不在妖、不在媚,貴在精、貴在純,堪稱奪天之容,讓人一看之下生不起半分褻瀆之意。
當然,在他們心裏,白灝自然不在此範圍之內。他們主子那也是美的驚心動魄,天上少有地上無,誰褻瀆誰還不一定呢,兩人都是天人之貌,最合適不過了!
隻此一麵,合錦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憑借這張臉收買了多少人心。耶律沙瞧她心不在焉,想像往日一樣找些話來逗她,卻偏偏張不開口。最後歎了一聲,隻得作罷,從儲物空間隨手抓出一紙一筆遞到她麵前。
“給,你要想靠這些來靜心,我可是得提醒你一句,別給我畫錯了!”
合錦接過紙筆,瞪了耶律沙一眼,卻是笑了。“畫錯了,你就等著自己被困在陣中吧。”
見她笑,耶律沙也是眉眼一鬆,恢複了溫潤之態。
公子本如玉,再借著午後的陽光,刹那間便暖了這一片冰寒。“那你可畫仔細了,這陣可不一定是我要用呢,別沒害成我,倒害了別人。”
合錦知他在逗自己,也沒戳破,但也沒再回他,隻將那宣紙平平整整鋪在車廂裏的小桌上,執筆思索片刻,卷起衣袖點墨而畫。
厚重的簾子被那青丘的小仙全都拆了,隻餘下薄薄一層錦簾。最後的簾帳被耶律沙隨後掛起,陽光灑進車廂裏,一片明媚。
一縱身,跳上了馬車坐在小狐狸對麵,看著麵前時而蹙眉、時而點頭、時而笑逐顏開用心勾勒陣圖的少女,耶律沙不自知的臉上爬上一層笑意。
那被暖陽籠起的身影,在他過了許久的年月之後,依然留在心裏揮之不去。可惜他如今沒開了竅,日後再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這光景直至日頭西沉也不曾變換,依舊是女子專心執筆,男子溫潤而視。
他倆都鑽在自己的一顆心思裏管不了許多,可卻是苦了這百十來號青丘的仙妖。他們見不得這風景如畫,在他們看來,合錦的風景如畫應該是跟自家主子的,哪裏能與這凡間的人和諧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