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忻的腦袋忽然炸開般的疼痛,那張巧笑倩兮的臉仿佛就在他眼前。她的笑容明明那麼冷漠,明明包含著明顯的虛情假意,卻能夠叫他揮之不去,日夜思念。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頭隱隱作痛,元忻攥拳猛地捶了下桌子,為自己的失控感到深深的懊悔和無奈,力道之大連桌上的花瓶茶杯不禁都晃了一晃。
周德海直接嚇了一跳,幾步上前關切地問:“皇上,好好地您怎麼了?”
元忻並不理會他,眉頭緊縮,眸底一片深沉。思慮很久後,執起桌上的筆,開始飛快地揮筆落字,旁邊的周德海慢慢瞪大了眼。
須臾過後。
隻聽一聲喝令,“傳朕旨意,快馬送此聖旨,至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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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心雅此時已在丞相府用起午膳。不得不說,相府的廚子手藝之佳,不比宮裏遜色半分。
慕承天和趙玉陵過的日子還真享受。
她細細舀著碗裏的鱖魚湯,並不著急喝,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大人,周德海周公公來了!”
突然,一個侍衛神色緊張地快步跑進來通傳。
一聽到來人是周德海,慕承天趕緊放下碗筷,霍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瞟了眼慕心雅,問那侍衛道:“周公公人呢?還不快點請進來!”
“丞相大人不必麻煩,老奴早已不請自來了,還望大人莫要怪罪老奴。”侍衛還沒來得及作答,一個尖利的嗓音便遠遠飄過來,定睛一看,滿臉褶子的周德海已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過來,臉上掛著客套的笑容,身後跟著他的幹兒子小卓子。
慕承天和趙玉陵忙不迭起身前相迎,隻有慕心雅,淡淡瞥他一眼,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心裏則在揣測他的來意。
準確的說,是元忻的用意。
周德海是什麼人?元忻最信賴的宦臣,他來此必定是元忻授意。
“周公公多慮了,老夫哪裏會怪罪公公。不過,公公今日怎會想起來我丞相府坐坐了?”雖然對他的來意心知肚明,但慕承天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下。
“這個嘛,老奴自然是奉皇上旨意,前來丞相府。”
周德海陰陽怪氣地拖長語調,說完也不看一眼,便徑自越過他倆,彎腰走到慕心雅麵前幾步外,換上一張討好的笑臉,拱手作揖,恭敬至極地道:“老奴叩見瑾妃娘娘,娘娘在相府一切可還習慣?”
慕心雅淺淺笑了笑,“周公公不必多禮,本宮在這裏一切甚好,畢竟,丞相府個個都是明事理的人。”話落,她的目光別有深意地投向慕承天夫婦二人。
話中深意讓周德海心中一跳,順著她瞅過去,卻隻見到慕承天和趙玉陵心虛的眼神。
待他收回目光後,趙玉陵立馬抬眼狠狠瞪著他的背影。死閹狗,當初為了打點落柔在宮裏的生活,她可沒少暗地裏給他塞銀子,現在用這種眼光看她是個什麼意思?
難不成,慕心雅賄賂他的銀子比她的多?!
周德海咳嗽幾聲,望了望眾人,最終目光停留在慕心雅臉上,“瑾妃娘娘,慕丞相,老奴此趟乃皇上之命來傳達聖旨。咳咳,丞相慕承天還不速速跪下接旨?”
他陡地提高音量,慕承天眉梢一跳,反應過來後立馬跪倒在地,“老臣接旨!”
趙玉陵等人也紛紛跪下,一時整個庭院裏,除了周德海以外,隻剩慕心雅一人依然傲然立著。
反正又不是給她頒的聖旨,她為何要跪?何況,跪的還是一個老太監。
周德海瞅瞅她,倒也沒多說什麼,清清嗓子,便開始大聲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即日起瑾妃赫連氏將長居慕府養病,歸期不定,沒有朕的許可和宣召,瑾妃一日不可回宮!暫居期間,丞相慕承天務必竭盡全力照料瑾妃,恪守臣子本份,若有半點疏忽,朕必將重罰,嚴懲不貸!欽此!”
話音剛落,尚還跪在地上的趙玉陵,眼中頃刻間湧現難以言說的喜悅,垂下的臉上露出一抹無限放大的笑容。
這分明是變相把赫連心雅打入冷宮的聖旨啊!
皇上下令不許小賤人回宮,不就意味著皇上已經完全厭倦她,甚至連見都不想再見到她了?
就連在場的婢女家仆也能聽出這道聖旨裏的弦外之音,頓時心中大喜,全部換上一副看好戲的心情。坊間不是一直傳聞瑾妃恩寵如日中天,怎麼這麼快便急轉直下,淪落為失寵的棄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