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詩蘭那雙冷嘲熱諷的眼睛,有那麼一瞬葉西乾突然覺得有一種毛骨悚然襲遍全身,似乎身體的每一寸都泛著僵硬,心跳驟然加劇,臉上的神情都無法自由控製。
這不是他的妹妹。他印象中葉詩蘭是個沒有任何城府,一切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臉上,甚至於時常拿著愚蠢當做聰慧的人。跟京城眾人眼中的梅春水幾乎是同一種人。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雙眼睛裏露出過這樣寒氣襲人的光芒,仿佛能夠化作利劍,瞬間刺透他的身體,刺透他的靈魂。
他竟然感覺到了恐懼。
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甚至於多過對方笑語的恐懼。
意識到此事的葉西乾心中五味雜陳。他竟然會對葉詩蘭產生恐懼,這就像是一個荒唐的笑話,就算他自己都無法置信。
“若此事暴露,你也休想獨善其身。所以閉上嘴,不要與任何人提起。”葉西乾惡狠狠的警告葉詩蘭,實則卻是為了掩飾他已經慌亂的內心。
“你這是在求我?”葉詩蘭臉上寫滿了不屑,挑起眉眼,一如既往的冷笑。
而雖是夜深人靜,可清涼院中卻也依舊燈火通明。
在清涼院的前廳之中,方笑語高坐上首,下頭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子。那女子一臉不服氣的瞪著方笑語,那狠惡的模樣似是要將方笑語吞吃入腹。
可方笑語卻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女子,年紀約莫二十幾歲,最多不過二十二三,肌膚稍黑,手上還能看到厚厚老繭。
這樣一個女子,三更半夜身著夜行衣,將李素青養傷的院子外的看守全都打昏了,她可不認為她這是去遊玩的。
更有趣的是,葉西乾確實是上了葉詩蘭的當,信了她所言李素青清醒的話,半夜裏偷偷摸摸的跑去殺人滅口,又被葉詩蘭逮了個正著。此刻或許也是進退兩難之中。而這個女子與葉西乾一同前往,她負責打昏守衛,葉西乾負責進屋殺人。兩人分工明確,看起來關係倒是非比尋常。
方笑語不由有些好笑。
葉西乾那是被美好的畫餅衝昏了頭,所以才會突然間性格大變。但是這個女人如何會與葉西乾走到一起,這才是她有興趣要知道的。
葉詩蘭與葉西乾在屋裏吵得天昏地暗,隔著個院門都能聽的一清二楚,若不是她叫人處理了,怕是明日整個京城都要傳出周貴妃與安王有一腿還生下了個孩子這樣的傳聞了。
不過她沒有進屋去打擾他們吵架,而是找人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然後將這個是葉西乾幫凶的女人給抓了回來。
她想,或許之前躲在李素青院子裏,看著安王和葉西乾到了後就張口大叫的第二個凶手,就是這個女人了。
“你叫什麼名字?”方笑語不急著嚴刑逼供,隻是用頗為有趣的目光盯著那女子看,看的那女子渾身不自在。
“哼!”那女人倒是個硬骨頭,隻是冷哼,卻沒有一點想要配合方笑語問話的意思。
方笑語也不惱,而是淡淡的看了墨痕一眼,墨痕立刻站出來道:“莊月,葉西乾的貼身丫鬟,近來取代妙嫦,可是得寵的很。出身農家,家中還有三個弟妹,父母皆在,原本與臨鎮賣肉的屠夫定有婚約,哪知那屠夫在成親前出了意外死了,她便一直住在家中。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不得已下,她的父母就將她賣進了王府,簽的是死契。又被葉西乾給看重,挑了回去。”
墨痕將這女子的身份一一道來,那女子沉默的低下頭去,隻咬著唇,默默不言。可那掩藏在眸子下的,是深深的輕視。
“隻是,這一切都不過是表麵身份,用來騙過他人眼睛的障眼之法。他的真實身份實則是二皇子的寵妾,不過因為身為暗衛,身份不被人知曉罷了。前些日子,二皇子將她賞給了葉西乾,這才編撰了身份,以這等方式留在了葉西乾的身邊。”
墨痕不緊不慢的一句‘隻是’卻讓莊月大驚失色。
她是二皇子的暗衛,也得過二皇子的寵幸。隻是她的身份敏感,所以並未有人得知此事,即便是同樣身為暗衛的其他人也都不知曉個中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