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脫!給我脫!(1 / 3)

琴弦彈撥出的美妙音節,帶著強烈的節奏感。不同於以往聽到的柔美音符,反倒是有種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感。

鼓點卡著音樂響起,石司徒目瞪口呆的看著大鼓上肆意舞動的人,紅衣翩翩,如同劍一般的淩厲之氣撲麵而來。

看不出任何柔美的感覺,與之前見過的所有舞姬的所謂‘舞’沒有一點點的相似之處。不妖嬈,不柔美,不像是水一般潺潺流過,卻似烈火焚燒,灼入心間。

鼓與琵琶完美合一,鼓上翩翩起舞的人仿佛有著無窮的生命。腦子裏浮現的不是風花雪月,不是愁腸入骨,而是肆意奔放,寧折不彎的豪情。

那些年幼時愛聽的故事一一閃現於腦海之中。父親講述的那些金戈鐵馬,熱血廝殺,幼小的自己聽不夠的英雄歃血,馬革裹屍。他幾乎要忘記了,曾幾何時,他還虎頭虎腦的時候,總是瞪著大眼睛聽父親講那些戰場上的兄弟情誼,講戰場上的慘烈廝殺。雖然故事中總有許多人死去,也有許多人活著,雖然故事的結局或許遠不算是美妙,可他依舊聽得津津有味,瞪著一雙純真的大眼睛拍著胸脯學著父親的模樣說著將來一定要戰場殺敵保家衛國的誓言。

可這些誓言終究輸給了時間。不過是幾年的光景,待他開始慢慢長大,那些故事就隻成了故事,他卻再也沒有了聽的熱情。

他不想再做英雄,不想學父親一樣上了戰場,不想認識那些生死與共能將後背安心相交的兄弟,也不想親眼看著這些兄弟死在麵前而無能為力。

最終,大哥繼承了父親故事中的一切投入戰場,二哥立誌在朝堂上博一個出身,唯獨是他,一開始沉迷於玩樂,後來反倒是由玩樂時眼看著的舞姬身上找到了跳舞的愛好。

他並不後悔有了這樣一個在外人眼中幾乎是不務正業自甘下賤的愛好,否則今日就看不到這支震撼人心的舞。

這與他之前看過的所有舞蹈沒有半分相似,自始至終都充滿著鬥誌昂揚,不免讓人熱血沸騰。

原來舞還可以這樣跳。原來所謂的以剛克柔是這個意思。原來跳舞並不是一件那些舞姬扭來扭去展現著身體柔美就可以一概而論的事情。原來,跳舞也可以如此熱血沸騰!

石司徒仿佛從這一支舞上看到了他未來要走的道路,看到了自己生存的意義。

這樣一支舞,若是在將士出征前謂以壯行又當如何?可不比幾句慷慨激昂的話更加震懾人心?

這樣一支舞,若在朝廷祭天祭祖時舞起又當如何?可不比幾句空泛的願望來的更加激昂飛揚?

舞蹈也可代替語言。這就是方笑語所說的,要改變外人對於跳舞的認知,叫人不必再提起跳舞時,隻想起那些有錢人府裏豢養的舞姬,而是想起那些或激昂或柔美的故事,想起那個高貴的跳舞的人。

石司徒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些什麼,看著方笑語的目光如同看到了日月星辰。

可這卻不算完。

方笑語的動作大開大合,絕難與‘女人似水’這樣的話畫上等號。可是,那支舞的動作卻也算不得粗狂,隻能用一種叫做氣勢的東西來形容他們眼中所看到的。

琴聲越來越快,鼓的聲音也越來越密集。方笑語腳下的每一個動作,鼓聲每一個響起的時機都與墨痕手中的琵琶聲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而正在石司徒目瞪口呆的沉浸在享受之中的時候,琵琶的聲音卻戛然而止,隻剩下突然放慢的大鼓的聲音,‘咚!咚!’的敲擊在心上,讓心跳跟著一起鼓動。

方笑語的動作完全沒有停止,她的身子突然後仰,整個頭幾乎都要彎到了地上,此刻女子身段的柔美卻展現無疑。

但不僅僅是如此。後彎腰的同時,她的腳尖突然抬起,勾起木樁上的鎖鏈,向天一拋,鎖鏈落下時正好被她握在了手裏。

琵琶聲在此時重新想起,隻是再沒有了之前的殺伐之氣,反倒透出一種水鄉小巷裏的滄桑柔美。

鎖鏈在方笑語的手中仿佛是一條沒有重量的絲帶,扣在兩端的毛筆在方笑語的揮舞中準確的沾中了硯台裏的墨汁。

方笑語依舊站在最中央橫放的大鼓之上,腳下時不時的敲出一些鼓點,配合著琵琶柔美的音調。而鎖鏈在她的手中起伏、舞動,木樁後的豎鼓之上卻被毛筆書寫滿了筆走龍蛇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