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彩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月亮與滿天繁星,深秋的夜裏,皇城幾乎沒有一絲光亮,也幾乎沒有一點響動。
一條毫不起眼的小巷盡頭卻十分熱鬧,幾個彪形大漢正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外圍站著一個趾高氣揚、衣著華麗卻十分庸俗的中年女人。地上那人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衣,白衣上沾滿了塵土腳印和幾灘血跡,懷裏緊緊抱著一樣長長方方、用布套包裹的物什,他毫無還手之力,但卻如同保護愛人一樣,寧肯自己身上又挨幾腳,也不讓別人輕碰一下那物件。
“你們在幹什麼?”巷口突然傳來一聲喝問。
幾人受驚朝巷口看去,那裏站了兩個身影,看打扮該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與一個月白衣裳的侍女。那公子正要抬步走進巷子裏來,侍女卻拉住了他,“爺,我去。”
公子推開她的手,“一起去。”他的聲音帶著些沙啞。說著便抬腳向前走。侍女無奈,隻好趕緊跟上。
一個大漢踹了地上的人一腳,衝兩人道,“不該管的事不要管,再管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那公子眯眯地笑,“在下都不知是什麼事,怎麼知道該不該管呢?”
中年女人哼了一聲,“立立規矩而已,兩位也要管嗎?”
公子點點頭,“可我們偏是看不慣這麼立規矩的呢?雪衣,是不是?”
名喚雪衣的侍女點頭,微微抬了抬手中的劍,“公子說如何便如何。”
中年女人下巴抬的更高,“你是哪裏來的小兔崽子,敢管我們牡丹閣的事。我們牡丹閣可是……”
公子笑意濃濃,“知道知道,原來是牡丹閣的媽媽,王大人嘛,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他鬆了鬆手指,手中鞭子散開來,“隻是這工部尚書王良,還奈何我不得。雪衣,你一個人打得過這些個嗎?”
雪衣點頭,“綽綽有餘,公子歇著便好。”她腳一踩地,人已到了近前,劍未出鞘,直接擊在幾個大漢身上,未等那中年女子反應過來,幾個大漢已然倒地,隻會哎呦哎呦地叫喚,隻見月白色的身影朝她襲來,一件涼涼的東西便貼上了她粗肥的脖頸。
公子繞過地上的人,仿佛繞過腐朽的屍體,徑直走向被打的白衣男人,“你還好嗎?能站得起來嗎?”
白衣的男人抬起頭,臉上雖然被血痕塵土布滿,但依然能看得出他的麵孔美的不似平常男人。公子微微笑了笑,“你能站得起來嗎?我送你回去。”
“別……”白衣男人一把拉住公子的袖子。
他猝不及防,被拉的一個趔趄,等反應過來,卻依舊好脾氣地問,“那你要去哪裏?”
白衣男人搖頭,“不知道……”說完便昏了過去。
公子略微皺了皺眉頭,“雪衣,咱們回家。”蹲下身子,試圖把他白衣男人背到背上。
雪衣急道,“公子……”她一個手刃把那中年女人劈昏了去,拉住公子,不叫他把白衣男人背上,“公子,這樣把一個不明來曆的男人帶回家不合適吧。二夫人她們也會說閑話的。”
公子拍了下雪衣的腦袋,“慌什麼,天塌下來也有你家公子替你頂著。”
雪衣歎了口氣,隻好打個呼哨,一邊扶住白衣的男人。兩匹紅鬃馬朝他們跑來,雪衣將手中的劍插進其中一匹的褡褳裏,再扶著白衣男人上了馬。公子翻身上了另一匹,兩腿一夾馬腹,紅鬃馬便帶著他小跑著出了巷子。
三人出了巷子沿著大路穿過此時寂靜無人的街市,最後停在兩扇烏漆大門前麵。大門上麵掛著鎏金的匾額,上書兩個大字,“花宅。”
雪衣剛要下馬,公子急忙拉住她,“後門。”
兩人調轉了馬頭,鑽進邊上的一條小巷裏。公子熟門熟路地把馬係在一扇小門邊上。在那小門上輕輕連扣了三下,門被人急忙拉開。一個鵝黃色衣裳的侍女看見公子,似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公子揶揄地笑她,“未央,我不就是出去了趟嗎,又不是第一次。”未央從門裏探出頭,雪衣正拴好了馬,把那白衣的男人從馬上搬下來。未央嚇了一跳,趕緊出來幫著雪衣扶著那人,一邊口中道,“小姐,你也太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