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宮待了兩天,除了送飯的宮人外,沒人再進來過。自那日碧靈撂下狠話後,錦畫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坐立不安。
沒有淺兒在身邊,黑衣隊根本就不見蹤影,而蕭慕翎更是毫無半點想要救她的跡象。
她開始擔心,擔心這一次是不是真的會死。
一直以來,她都將自己隱藏的好好的。她嬌縱,她肆意,她任性,她將自己放在一個別人所希望的位置上提心吊膽地活著。可是到頭來,又有什麼用呢?
若可以,她寧願自己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可是,杜喜那個該死的女人,她惡毒地掙紮著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你以為你幫了蕭慕翎他便會感激你?
——你不過是他無意間發現的一枚棋子罷了。
——自你出現那天,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自大婚的第一日她被青浮生劫走後起,蕭慕翎便洞悉了所有的事情。錦畫與蒼傲國國君失蹤的掌上明珠長得一模一樣,連胎記都偏差無移。他設了一個天下大局,每個人都是顆棋子,他要的,從來都隻是天下而已。
冷宮的窗口是那般得小,剛好隻夠伸出一隻手臂。錦畫掂著腳,將自己的手伸出去,外麵,陽光暖暖,卻暖不了她的心。
想起以前的事,有淚水盈眶。這一次,她不再逼著自己咽下眼淚。
既然悲傷,痛苦一場又何妨。她忍的,已經夠多了。
——從今以後,你便是我蕭慕翎一人的太子妃。
——我不欺你,不謾你,你與我訂下這一紙契約,從今往後,生死與共。
——朕這一生薄涼,除卻父母之外,再無幾人能入朕的心。而你不同。朕堅信你是不同的,而你也要相信,你在朕的心中,始終不同於他人。
她將頭靠在牆上,腦海裏仔細回想蕭慕翎和她說過的幾句少有嚴肅的話語。淚一滴滴落在手背,暈開了寒涼。
你不是說過無論何時何事,隻要我心裏想著你來,縱是閻羅地獄你也會來。現在我在這裏,你為何不來?
淚愈發凶狠地肆意湧出,她收回手,抬頭望著那一方小小的窗口透著永遠也照射不進的陽光。有些事,終究是改變不了的。
錦畫想,或許,最開始的時候她便應該一把刀子插進蕭慕翎的心窩要了他的命。然後跑到蒼傲國國君身邊找出胎記告訴那老頭說我就是你的寶貝女兒。從此雄霸天下,笑傲世間美男子。
卻終究從未狠下過這個心。
派人殺了當初那些殺了真正公主的大臣又如何?
蟄伏在他的身邊想要反攻又如何?
到頭來,還不是猶豫再三,為了幾句好聽的情話放下屠刀試著好好待在他身邊?
可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乖乖地任他利用,她同樣做不到。
終是慢了一步,被人搶先下手。
她設想過很多,想著或許蕭慕翎會愛上自己,想著或許他知道自己的反攻後會氣氛異常再也不理睬她,想著或許日子可以一直這麼過下去,不順心的時候殺殺小妾,順心的時候思考人生。她想過很多很多,曾一度覺得守在後宮也不錯故而將皇後殿改造成了田園別墅,裏麵會有蕭慕翎,有淺兒,衣兒,裳兒,夕顏,桓之還有杜子辰。無聊時可以找來王乾做做藥丸,抒發雅興的時候可以去找宋清佑。日子,可以一直這麼平淡下去。
但,一群不平凡的人湊在一起又哪會有平淡的日子呢?
終不過是癡人說夢,黃粱之想罷了。
她唯獨忘的,是她不再有利用價值後蕭慕翎會怎麼對她?
碧靈是青宮的人,蕭慕翎之所以一直不動她,是因為忌憚青氏。之前的蕭慕翎不過是想著先和蒼傲合作,而現在蒼傲若翻臉,青氏出麵,蕭慕翎的最佳選擇便是青氏。
碧靈親手打掉孩子,除了想讓蕭慕翎盡快下定決心外實則是推了他一把。
婦人善妒,謀害皇子乃是不可饒恕的罪名。現在,青氏連自己的罪名都定好奉上,為的就是讓蕭慕翎盡快殺了自己以表誠意。殺了她,蕭慕翎便再無與蒼傲合作的可能,隻能與青氏相輔。
想到這,一陣寒意自腳底衝到頭頂。
可是,她除了相信蕭慕翎,別無它法。
有送膳的宮人進門,一聲聲踩在鬆動的石板上,發出咯吱的聲音。錦畫猛地抬頭:“是誰?”一般的宮人行為有禮,斷不會如此大大咧咧腳步聲這般沉重。
來人一陣嬉笑,並不做回答。端著膳食上前,隻哈著背不肯抬頭。
“是我。”將膳食放下,來人打探了四周後這才輕聲說道:“老子是來救你的。”
錦畫愣仲,竟是嵐落,做得一身宮女打扮,藏起了一頭紫發,麵上畫了桃花妝,不滿地扯著衣襟:“他 娘的,扮什麼不好非要讓老子扮個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