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年紀事 2.
治亂興衰—通鑒紀事本末
南北朝時期的吳郡太守君正,有個兒子叫袁樞。袁樞從小就特別聰慧穎悟,5歲入鄉塾讀書,到七八歲時就能吟詩作對。袁樞幼年就能賦詩,很有抱負,在鄉裏傳為神童。有一次,袁樞在自家的屏風上題了一首小詩:
泰山一葉輕,滄浪一滴水;我觀天地間,何啻猶一指。
其詩意聯想奇特,口氣不凡,出自隻有七八歲的少兒之口,不禁讓人驚奇。
袁樞世代家族顯貴,他性情沉著恬靜,喜歡讀書。雖然家裏很有錢,但是他的生活起居一向儉樸。他總是自己坐在屋子裏,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從不出來,而且他對名利也非常淡薄。
後來,袁樞在太學度過了9年時光後,參加了禮部考試,得了文科狀元,不久又中了進士。被任命為梁秘書郎,曆任太子舍人。
“侯景之亂”時,袁樞父親去世。當時天下紛亂,人人企求苟且幸免,袁樞服喪以至孝聞名。王僧辯平定侯景後,鎮守京城,文武官員爭相前往造訪求職,袁樞卻獨自閉門靜處,不求顯赫之功名。
袁樞與朱熹、呂祖謙和楊萬裏是同時代人,當時的社會經濟和學術文化都有一定的發展,但是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卻處於比較緊張的狀態,這一現實,對於抱有“愛君憂國之心,憤世疾邪之誌”的袁樞來說,隻有像司馬光那樣,拿起史筆,來抒發自己的報國憂民之情。
袁樞為人正直,對政治腐敗、朋黨互爭、壓製人才等醜惡社會現象是很不滿的。他為國史院編修官,分配負責撰修《宋史》列傳時,故相章敦的後代曾以同鄉關係,要求他美飾章敦的傳記,被袁樞嚴詞拒絕。他說:
吾為史官,書法不隱。寧負鄉人,不可負天下後世公議。
當時宰相趙雄聽到這件事後,即稱讚他“無愧古良史”。當時現實政治的直接刺激,是袁樞編纂《通鑒紀事本末》的原因之一,給內外交困的趙宋封建政權提供安邦治國的藥方。另一個原因,是為了解決讀《資治通鑒》的困難。
由於《通鑒》記述了1300多年的史實,每年記述,對於一件事情連續好幾年的,未能連貫記述,如果要了解其全貌,就要翻閱好幾卷,讀者很不方便。
司馬光本人也感覺到這一不足。據說《資治通鑒》修成後,司馬光希望寫作班子以外的有關人員再看一遍,但使他很失望,隻有一個叫王勝之的借去看了一遍,別的人麵對這部巨著,有的隻翻了幾卷,有的隻看了幾頁就不想再看了。司馬光晚年時曾經想另寫一部《資治通鑒舉要曆》,把《資治通鑒》簡化一番,但他老了,已力不從心。
袁樞喜讀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但苦於篇幅浩博,要了解某一曆史事件的來龍去脈很不方便,於是他便以事件為綱,集中抄錄《資治通鑒》的有關原文,“每事各詳起訖,自為標題;每篇各編年月,自為首尾”。
最後,他把《資治通鑒》294卷的內容,時間跨度1362年的編年史改編為239個以事件標目的專題,全書縮減為42卷。因各專題記一事之本末,故將這種史書體裁稱為“紀事本末”。因其文總括為239事,獨立成篇,創造《通鑒紀事本末》這一新的寫史體例,兼有紀傳、編年二者優點,使“數千年事跡經緯明晰”,對後世影響極大。
《通鑒紀事本末》按年代順序編錄,每事自立標題。概括了《通鑒》的全部史事,篇幅卻不及原書的一半,因此它又有簡明概括、便於普及曆史知識的顯著優點。《通鑒紀事本末》不僅以“文省於紀傳,事豁於編年”的記述效果,向人們展示全史的輪廓,而且以類似章回小說的專題敘事,讓人感受到曆史的生動性。
《通鑒紀事本末》同司馬遷的紀傳體《史記》、司馬光的編年體《資治通鑒》,同為史學上的三大巨作,列為曆史上的三大體裁, 袁樞與司馬遷、司馬光並駕齊驅,對中國曆史的書寫有極大的幫助。
《通鑒紀事本末》的史學價值在於創立了“以事為綱”的紀事本末體裁。在史書中,時間、人物、事件本來同為曆史記載的要素,其中集時、地、人為一體的“事”,更是令人矚目。
在紀事本末之前已流行多年的編年、紀傳二體,因受自身體裁的局限,未能很好承擔敘事責任。紀事本末體史書彌補了這一缺陷,以事件為中心,按時間的先後集中史料加以敘述,使人們便於了解每一事件的起因、經過和結果。《通鑒紀事本末》的問世,豐富、完善了古代史書體裁,從此紀事本末與編年、紀傳一起,形成我國古代史體的三大支柱,對後世影響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