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時期 1.(2 / 2)

立馬體壯膘肥,雄健非常,馬頭右偏,馬勒緊扣,額揚金絡,雙目圓睜,凝視下方,神態十分安詳;額毛分梳耳後,頸鬃柔順右披,另有一縷鬃毛左拂,馴順中透出幾分飄灑;四腿挺立,短尾上翹。馬鞍垂錦,馬韉雕彩,加上馬身四圍繁縟的掐絲綴珠與琺琅點飾,整體金光閃爍,富麗華美。

可以說,工匠高超的捶揲塑物能力,成功地展示出唐代汗血馬形象,令人歎賞。但真正奪人眼球的,是其掐絲綴珠工藝及其琺琅燒藍工藝。因前者工藝精致無比,而後者工藝為唐代所罕見。

綴珠工藝,應是金銀器點綴、鋪地的一種輔助工藝,同時也是唐代紋飾滿地裝的一個主要手段。它與捶揲、鏨刻、掐絲工藝的組合,營造出對比強烈、富有變化又和諧適中的唐器裝飾的典型效果。

綴珠工藝的關鍵是要製作出極為細小渾圓的金珠,立馬紋飾一平方厘米內有金珠625顆,可見金珠之小,製作難度之大。

金珠的製作隻是第一步,在這些金珠製成以後,古代工匠才可以開始對器物點綴、鋪地等裝飾工藝。從實物情況看,金珠的滿地裝,密集地鋪滿在紋飾周圍,再撒上硼砂摻銅而成的焊藥加熱焊牢。

這種從炸珠到綴焊金珠的複雜工藝流程,一直是一個謎,但工藝所達到的精細華麗、美輪美奐的效果,卻使每個見到器物的人都讚歎不已。

因為金珠密集的襯托,粒粒金光閃爍,完全改變了以往傳統鋪地的形式,變平麵為立體,變單調為豐富,變簡易為精致,變平常為華麗,充滿了新意奇致和異域風采,一下子把器物推向富貴華麗的極致,顯得流光溢彩,璀璨耀目。這種無與倫比的裝飾效果,更是象征了一種財富和地位。

琺琅工藝也稱燒藍,從這件立馬的實物,就可確定後世的景泰藍琺琅工藝源於唐代。應該說,琺琅燒藍工藝同綴珠工藝一樣,它是為金銀器點綴、裝飾、增加色彩的輔助性工藝。

琺琅是用玻璃粉、硼砂、石英等加鉛、錫的氧化物燒製成的釉狀物,塗在金屬器物的表麵,可以起到防鏽和裝飾作用。

唐代以後,琺琅燒藍工藝分別向兩個方向發展。一個是應用於飾品方麵,成為後來以“銀藍釉”為主的燒藍工藝。

另一個發展方向是在銅、銀胎的基礎上,逐漸擴展到瓷胎,製作工藝既利用了青銅工藝,又利用了瓷器工藝,也結合了傳統繪畫和雕刻技藝,創造了一種以藍為主的風格,最終形成聞名於世的“景泰藍”琺琅彩工藝。

從這件立馬的工藝角度看,唐代的琺琅藍釉工藝相對要原始一點,主要反映在兩個方麵:

一是色釉雖然也有大藍、大黃、深綠以及複色的絳紫,但緊密度不夠,表麵都出現氣孔和開片。

二是工序不同,後世成熟的琺琅工藝要經過清洗、烘幹,在紋飾上敷點釉料,將胎體一起入爐燒製、打磨、拋光等工序。

其工藝十分繁複,首先將石英、長石等原料,加入純堿、硼砂等溶劑,氧化鈦、氧化銻、氟化物等乳濁劑,再加入金屬氧化物等著色劑,經過粉碎、混合、熔融後,傾入水中急冷成琺琅漿。

將琺琅漿塗敷於金屬製品表麵填滿,拿到爐中烘燒,使色釉由砂粒狀固體熔化為液體,冷卻後成為固著胎體的絢麗色釉。為使色釉與掐絲的高度一樣平,需反複四五次這樣的填色和燒結。

而從實物來分析,唐代的琺琅燒藍工藝相對簡單,工序隻有清洗、烘幹、在胎體上直接敷點熔融好的琺琅色釉。因此,琺琅會出現在掐絲紋飾內敷點不全、釉麵高低不平的現象。

這說明琺琅工藝在唐代尚處在成長階段,它的複色釉料不勻,造成同一釉麵上出現顏色深淺的不同和色度的變化,但也由此顯得釉色更豐富、更自然,增添了一種原始美。故而這件立馬,已為人們研究琺琅色釉的發展提供了寶貴的實物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