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婕日誌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個隻比我小一歲的女生,與此同時,她身邊還有一個拖油瓶,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喜歡那樣的小公主。
我們三個人住在一起,彼此的家相隔不遠,記憶中,那個女生從小就挨打,她們家好像天天都會爆發戰爭。我媽說,看到那樣堅強的小女孩會讓人覺得心疼,我媽說,那個孩子即使被打得倒在地上都不會哭,隻是,那樣那樣倔強那樣仇恨的眼神讓人看得心驚。
她哭過,被我不小心看到的。
那是一個陰雨天,我媽讓我出去買飯,在一個胡同口的拐角裏,我看到她蜷縮在角落裏,瘦小的身子瑟瑟發抖,我悄悄躲起來,怕讓她看到。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臉頰上青紫的一塊,都腫了起來。身上的衣服也弄得髒兮兮的,我看到她抬起頭任憑雨滴打在臉上,就那樣怔怔地看著天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他爸用水晶球給砸的,那麼大的一個水晶球朝她飛來,來不及躲開正好打在臉上,我有點不敢相信,還會有這樣的爸爸。
好像沒見過幾次她的爸爸媽媽,偶爾碰到時是在跟大人們打招呼,也沒多少話。至少起碼的禮貌還是有的。我們從來沒去過她家,不敢去。
自從那一次看到她的狼狽後,我開始對她感興趣。
我們一起上的幼兒園、小學還有初中,從小到五年級,她都沒留過長發一直是短短的蘑菇頭。五年級時,她開始紮起兩個小辯,我覺得很可愛。我一直都是長發,所以看到她也把頭發留長,我很開心。隻是我沒想到,她會叛逆,她會把足有三年的頭發給剪掉,剪得很短,是當年在男生中比較流行的發型。
是的,在初三那一年,我還是個乖乖的好學生,按時上課、寫作業,聽老師還有爸媽的話,是個標準的三好生。她卻變得讓我不認識了。她學會了抽煙、喝酒、打架、上網,這在當時的我看來完全就是壞學生才有的行為。我發現我跟她越來越疏遠,遠的讓我懷疑這是否還是我熟悉的那個她?
如果說兩個人,不再聯係,不再碰麵,到最後是不是要變成了陌路人了呢?
我沒想到,會遇見會在那樣的下雨天。小時候的那次,也是這樣的天氣。長長的走廊盡頭,是她坐在石凳上倚著欄杆,一個人望著越下越大的雨,寂寞抽煙。
“阿婕,你會去一中的對吧?”那個低低的聲音傳來,我嚇了一跳有點慌亂,一時竟不知道該怎樣回應她。
“阿婕,是肯定要去的,你成績那麼好,考到那裏也不會有壓力!”她還是望著外麵的雨,沒有轉過身來,也不介意我是否會回答她。
“嗯,要去的。爸爸媽媽也一直希望我去那裏讀書。”我開口了,想打破這種不自在的沉悶。
“我早就知道呢,阿婕,要好好加油呢。有你這種優秀生的朋友,我也很驕傲呢。”女孩說完便將煙蒂扔進雨裏,我看到那點紅光被雨水澆滅落在地上。
看著她起身離開,沒有擁抱沒有說再見,就那樣消失在拐角。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好長,那個瘦小的背影,此刻的她是不是也在難過悲傷?
從那一天之後,我很少在看到她,偶爾的碰麵也隻是彼此對望一眼算是打過招呼了。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我看到她還有她身邊的小女孩安雅,滿臉笑容挽著她的胳膊從我身旁走開,走在學校道路上。那個溫馨的畫麵深深定格在我腦海裏揮之不散。
五月的天轉眼已過,蟬鳴已聒噪。想想即將到來的中考,將不再是一名初中生,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不是擔心成績怎樣,我隻是想中考過後不在一個學校那就真的看不到她了,為什麼我會覺得那麼不舍與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