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景墨將杯中的茶喝盡,沉默了片刻道,“我隻是同意與雲家大小姐的婚約,至於成親倒是不可能”
深邃的眸子看向殿中,她才是他的妻子,世間女子無數唯有她,才是他所認定的獨一無二的不可替代的妻子。
夕暮聽出了司明景墨的意思神色緩和了不少,道,“倘若如此的話,那麼雲家小姐可是一位可憐人了”
“即是與她相對,我斷然珍重的必定是她”
這邊南宮沐雪在殿中已經哭的梨花帶雨臉上的淚水止都止不住,還在心中暗罵自己沒有出息,卻不小心又一次錯過了她本該聽到的情話。
夕暮唇邊一抹淺笑,隻是喉間無意滑出幾個字似是再說給自己聽,道,“也包括皇位麼?”
極其細微的聲音連夕暮自己身上都一怔,再看司明景墨也是一怔,繼而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道,“其他的沒什麼事了,我先回宮了”
南宮沐雪抬手用力的揩著眸子不斷湧現出的淚水,暗自道,真是沒出息,你究竟要成為怎樣的一個笑柄才甘願死心呢?
陽光透過雕花的菱形扇窗在空氣中形成道道光柱,南宮沐雪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拉的很長,瘦弱的肩膀因哭聲微微顫動,地上慢慢又浮現出一個人的背影,將她小小的身子完完全全籠罩住。
南宮沐雪知道他就站在身後,她很想止住眼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他道聲喜,但是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灑脫,她本覺得他不會同意抑或許反抗一下再同意,但是,他欣然同意了而且好像還很滿意。
他的手握住她瘦弱的肩頭,南宮沐雪隻覺得身子飄飄然然後就由著他的力量轉了個身,南宮沐雪低頭在一片水霧中看見他繡著素白暗紋的袍邊很是清雅。
然後她看見他的骨節分明的手指白皙而修長,上麵的陳年舊痕竟也像紋飾一般優美好看,他還帶著粗繭的手指慢慢將她臉上淚擦去,然後抬起她的臉迫使她看著他的黑眸。
他的聲音平靜中略有感傷就像是秋天風吹落葉一樣,道,“丫頭,我想用雙臂緊緊抱住你,但是我現在做不到了”司明景墨目光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那隻傷臂。
用雙臂抱住自己珍重的人才最溫暖,他唇邊一絲苦笑接著道,“你能抱住我麼?”
淚水在南宮沐雪臉上一淌而過,她努力睜了睜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想要讓自己的聲音不帶哽咽艱難道,“你都要與那個雲家小姐訂親了,我為什麼要抱你……”
司明景墨低頭死死的扣住南宮沐雪躲閃的目光,傾心道,“我說過你才是我司明景墨的妻子”
“可你從來都不守信用!”南宮沐雪看著他略有質問道,但話音一落便氣勢漸頹,她有什麼資格來去質問他呢?憑那空口白牙的承諾麼?那麼她便又是一個笑話了。
他的確負她太多,他緩緩道,“我與雲家大小姐隻是訂親又不是成親,婚約隻是一紙憑證,而我想給你的不是一張廢紙”
一手輕輕將她代入懷中,南宮沐雪嗅見他身上淡淡的幽蘭清香,他向來不用香料可能是剛才的茶香鬱結在他的身上但是真的很好聞,她突然覺得有些自卑,自卑?她一向高高在上萬人敬拜,何時也成了仰承他人之人?
他胸前的素白衣襟用白色銀絲繡著祥雲凸紋看上去很是精致,她不知,在那裏麵是否還有她送給他的錦帕?他曾經說浴血無畏但要守一方淨土,而她贈予她的絲帕便是那一方淨土。
溫柔如你,狠絕如你;癡情如你,絕情亦如你;景墨,司明景墨,在我看到的各種你之中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呢?你說我會成為你的妻子,也說與她訂親百利而無一害你自當同意……
是你太善變,還是我太糊塗?
幽蘭清香在她鼻間徘徊他的左手還緊緊攬住她的肩頭,白皙的皮膚蹭著他胸口絲滑的布料,明明離他那麼近她卻總是看不清他的麵容,南宮沐雪抬頭在淚水中模糊看見他的俊臉。
淚水滿盈宛如一汪清泉積到不能再積便一淌而落,而他的麵容乍然清晰浮現在她的眼睛中,那深邃的眸分明含著幾分憐惜。
良久,南宮沐雪緊緊的將他抱住大哭起來,委屈道,“司明景墨,不要留下我一個……”
她的委屈,她的畏懼和她的難過都在這一刻湧現出來,她失去了至親、地位、國家,她漂泊千裏能依靠的唯有他,所以若當他不在了她便真的一無所有了。
眉宇間一團淡淡的愁雲,看著喜歡的人失聲痛哭他卻連最簡單的擁抱都不能給她,司明景墨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這樣的沒用,臂膀用盡全力卻隻能微微將右手抬起,然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刀割噬咬般的疼痛。
冰雪初融天氣越來越暖,甚至連梅園的梅樹都掙開了小骨朵,宮中的太監宮女們趁著日中將宮中的積雪清掃了不少,各宮娘娘也有個別有閑心出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