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裏的世界 4.(1 / 3)

頭發裏的世界 4.

我們的富足

□[美國]艾倫·弗洛姆

二十世紀中葉以後,許多有真知灼見的年輕人提出了這樣的看法:我們的社會是不合格的。可能有很多人對此不以為然,說我們已經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我們科學技術已經取得空前的進步。不錯,但這隻是事情的一個方麵。另一方麵是,這個社會已經證明它無力防止兩次巨大的戰爭和許多局部戰爭。人與人相互殘殺的野蠻行徑,以及化學武器對地球的毒害,不僅縱容了而且實際上促進了導致人類走向自滅的進程。在人類的曆史上,我們從來沒有麵臨如此巨大的破壞潛力。這一事實指出了任何技術成就或尖端科學都無法阻止毀滅人類的進程,相反還有滋長的趨勢。

當一個社會科學發達得足以為你提供去月球訪問,卻不能正視並減小自身整個毀滅的危險時,那麼——不管你是否樂意——這種社會就應被貼上無能的標簽。不僅如此,它在威脅到地球生物的環境退化麵前也是無能的,饑餓、溫疫時刻威脅著印度、非洲,以及所有非工業化國家,但是,我們的反應僅是幾次同情的演講和一些空洞的姿態。之後我們繼續過著窮奢極侈的生活,好像我們對這種生活後果缺少預見的智能。這種能力缺乏的具體表現已經動搖了年輕一代對我們的信任,因此我感到,盡管我們這個極度成功的社會有眾多長處,但這種對處理迫切問題的無能已經嚴重破壞了社會在民眾中的形象。

通過對這種危機的觀察,我想在此指出,即使在西方世界,我們也不是一個十分富足的社會。在美國,幾乎有4O%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那裏分為兩個階層:一個階層即上層社會人們,生活在富足之中,而另一個階層,它的貧困程度令無數人震驚。在林肯時代,巨大的社會區別顯而易見地存在於自由人和奴隸之間,今天雖然不存在自由人與奴隸的區別,但其貧富差別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上這些話,主要是針對富裕層麵,對貧困者並不適用。他們還可能被這樣的想法所迷惑:那些奢侈揮霍的人正過著天堂般的生活,窮人隻是供富人們消遣和奴役的雜耍演員。這對少數民族來說同樣如此,在美國對非白人來說尤其如此。超出這個範圍,對於整個世界來說也不適用。對整個人類的2/3也不適用,他們還沒有從家長製的權威主義的桎中解放出來。如果我們要為權威主義和非權威主義人口之間的關係畫一個準確的圖畫,那就是,雖然現在富足的社會繼續支配著今天的世界,但它必將麵臨不同的傳統的衝擊和一些新的能夠改造現狀的力量的衝擊。我們隻有放縱自己的身體,大吃海喝、狂購,我們的性格適合於交換、買賣和消費,盡管一切過後是一陣陣空虛,但除此之外,我們還能幹什麼呢?

空虛的世界

□[美國]艾倫·弗洛姆

現代社會的每個人在日益緊張的工作生活中,漸漸同自己疏遠開來,同他的同伴們或同事們疏遠開來,同自然界疏遠開來。他變成了一種商品,變成了一架賺錢機器。他將自己當做一種投資來檢驗生命的能量,而在目前的市場條件下,這種投資必須給他帶來可以獲得的最高利潤。否則,他的人生為之遜色。人的關係,實質上已變成異化了的機械般動作的人的關係。每個人的安全感,隻有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時才有保障。每個人在思想上、情感上和行動上都是機械的、僵化的。雖然每個人盡可能地努力同其他的人緊密地保持聯係,但是每個人還是極度地空虛和寂寞,每個人充滿了強烈的恐懼感、焦慮感和罪惡感。如果人的空虛和寂寞如影相隨,它們就總是會導致不安全感、焦慮感和罪惡感的產生。

我們的文明世界,在高度現代化的同時,提供了多種幫助人在意識中意識不到這種空虛、寂寞的鎮靜劑:首先,企業化與機構部門化的機械工作,其嚴格的規程,苛刻的製度促使人意識不到他自己具有人的最根本欲望,意識不到超越自身和結合的強烈要求。雖然這種規範的工作導致了最大化的效率,但人性卻喪失了。在工作之餘,人們為了擺脫空虛,通過娛樂的過程化,通過娛樂工業提供的聲音和風景被動地消遣,以擺脫潛意識裏的絕望。除此之外,人們為了克服孤獨感和空虛感,還往往通過大量購買時髦的東西,很快地更新換舊,從中獲得滿足。現代人赫魯黎在《勇敢新世界》中有一個很形象的描述:身體肥胖、衣著漂亮、情欲放蕩。然而,沒有自我,沒有靈魂,除了與同伴們或同事們膚淺的接觸之外,身心萬分空乏。並且,還受那句曾被赫青黎簡潔地說出來的箴言的影響:“個人覺察到,萬眾齊歡跳。”或者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憂。”或者最雅致也是最圓滿的說法是:“現在每一個人都幸福。”

現代人從緊張、快節奏的工作中擺脫後,他的幸福就僅僅寓於“獲取樂趣”之中,獲取樂趣,就在於從眼花繚亂的商品的消費和“購買”中得到滿足;從亂七八糟的風景、食物、酒精、香煙、人群、課堂、書籍和電影中得到滿足——所有這些都被兼收並蓄,吞咽入肚。世界對我們的欲望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客體,是一個巨大的蘋果,是一隻巨大的酒瓶,是一個碩大的乳房。我們隻有放縱自己的身體,大吃海喝、狂購,我們的性格適合於交換、買賣和消費,盡管一切過後是一陣陣空虛,但除此之外,我們還能幹什麼呢?不自由則勿寧死

□[美國]佩特瑞克·亨利

假若借鑒過去可以知道未來,那麼我很想知道,過去十年來,英政府的所做所為有哪一樁哪一件,足以使我們各位先生與全體議員能夠樂觀和稍感安慰?是最近我們遞交請願書時接受人的那副獰笑嗎?不可相信它啊,先生!那隻會是使我們墮入陷阱的圈套。不可因為人家給了你假惺惺的一吻,便被人出賣。請各位好好想想,一方麵是我們請願書的蒙獲恩準,一方麵卻是人家大批武裝的肅殺登陸,這兩者也是相稱的嗎?難道戰艦與軍隊也是仁愛與修好所必需的嗎?難道這是因為我們存心不肯和好,所以不得不派來武力,以便重新贏得我們的愛戴嗎?先生們,我們要擦亮自己的眼睛。這些乃是戰爭與奴役的工具;是帝王們騙人不過時的貫用伎倆。請讓我向先生們提一個問題,如果這些陣容武備不是為了迫我們屈從,那麼它的目的又在哪裏?各位先生還能另給它尋個什麼別的答案嗎?難道大不列顛在這片土地上還另有什麼可攻之敵,因而不得不向這裏廣集軍隊、大派艦船嗎?不是吧,先生?英國在此地並沒有其他敵人。這一切都是為著我們而來,而不是為著別人。這一切都是英政府長期以來便已打製好的種種鐐銬,以便把我們重重束縛起來。那麼麵對軍艦大炮,我們又能用什麼來抵禦他們呢?靠辯論嗎?先生們,辯論我們已經用過十年了。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已經提不出新的東西了,因為把這個問題從各個可能想到的方麵都提出過,但卻一概無效。靠殷殷懇請和哀哀祈求嗎?一切要說的話不是早已說盡了嗎?因此我鄭重敦請各位,我們再不能欺騙自己了。先生們,為了避免這場行將到來的風暴,我們確實已經竭盡了我們的最大力量。我們遞過申請;提過抗辯;作過祈求;我們匍匐跪伏在國會階前,哀告過聖上,製止政府與議會的暴行。但是我們的申請卻隻遭到了輕蔑;我們的抗辯招來了更多的暴行與侮辱;我們的祈求根本沒有得到人家的理睬;我們所得到的不過是在遭人百般奚落之後,一腳踢開了事。在經過了這一切之後,如果我們仍不能從那委曲求全的迷夢當中清醒過來,那真是太不實際了,因為一切幻想都破滅了。如果我們仍然渴望得到自由——如果我們還想使我們這麼多年一直在奮鬥謀求的那些重大權利不遭侵犯——如果我們還不準備使我們久久以來便辛苦從事並且矢誌進行到底的這場偉大的鬥爭半途而廢——那麼我們就必須戰鬥!我再重複一遍,先生們,我們必須戰鬥!我們要訴諸武力,訴諸那萬軍之主!這才是留給我們的惟一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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