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邊仍舊是那些“低矮”的樹,九年多的時間裏並沒有長得多麼高大,若是和問天山上的參天古木比起來就差太多了。
雖然這裏“嬌小”的樹木給墨雅芝別樣的感受,但是那些虛幻的感受怎麼比得上手裏的水果來得實在。
她的手一直放在包裏撫摸著那些水果,雖然她已經吃得很飽了,可還是像隻饞貓一樣不時的看看水果,她看著水果絕對不是在欣賞水果的樣子,她隻是糾結於下一個水果該吃哪一個,最好是體積小一點的,那樣肚子稍微空一點點後就可以開動了,也不能太小,不然有沒吃過癮就沒了。
無常見她雙眼盯著包裏,一副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的模樣,忽然間他笑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還不錯,這些天壓抑的感覺立馬就煙消雲散。
伸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饞鬼,快到了。”
其實這事兒也怨不得墨雅芝,問天山上的果子都是野生的,哪裏有人類培育出來的果子好吃,隻是果子的體積就足以說明問題,更不消說味道上的差距了。墨雅芝可是好久沒有嚐過了,由不得她不喜歡。
到了罔的家門口,無常看了一眼那個熟悉的門,就在九年前,他每天都會經過這裏去找罔玩耍,而現在,這扇門依舊在這裏佇立著,隻是罔永遠都無法回到這裏,雖然無常回來了,但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小雲。
無常來到牆外,借著一小段助跑挑了上去,一個翻身就進了院子裏。他的動作可以用飄逸靈動來形容,而墨雅芝完全是優雅了,抬起腳踩在微弱的風上,就那麼飄進了院子裏,離地後又仔細看了看懷裏的水果,見它們沒事後才滿意的笑笑。
無常並沒有去罔的屋裏,而是直接去了正中間的堂屋,推開門,五排的靈位整齊的站在貢台上,這裏供奉的是罔家五代先祖們,這屋子雖然有些簡陋,但是從一個個製作精良的靈位上可以看出,罔的父輩是還是很在意祭拜這件事。
靈位最下方有一排蠟燭,此刻仍在熊熊燃燒著。無常去牌位前拜了三拜:“晚輩無常,無意打擾列位清淨,隻是我哥至今沒有靈位,恐其孤魂遊蕩於天地無處安身,特此為其擺放靈位,如若攪擾了各位清淨,還望贖罪。”
墨雅芝在一旁呆呆的看著,她不懂無常在做什麼,但是無常肅穆的神情讓她明白現在可不是詢問的時候。
無常尋來了一塊長長的木板,心念一動,無數工具出現在他麵前,尖刀、搓刀等一應俱全。所有的工具都閃著淡淡的金光,說明了他們並不是平常的東西。
他精準的操控著這些刀具,慢慢雕出了兩個靈位,它們的樣子竟然和堂屋裏放著的靈位一模一樣,無常看著這個靈牌,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做這一切並沒有太多的意義,現在做什麼也改變不了他已經死亡這一事實,為他立靈位也並沒有什麼用處。
或許這一切本就沒有什麼意義,隻是活著的人給自己的安慰。
沒有再猶豫,他拿著刻刀慢慢的刻上了字:先兄罔之位。本來他認不得太多字,但墨雅芝覺得會識字和寫字很重要,就強要他學習寫字,雖然其中的過程很無趣,但是現在看來當初學習寫字是很必要的。
寫完後無常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雕字和寫字還是有些區別的,否則就憑無常那些爛字他還真不敢寫。
墨雅芝擔憂的看著無常,以前他學寫“罔”這個字時就常常莫名的出神,果然,無常看著這塊靈位愣在了那裏,她心裏一陣失落,他都答應過她好幾次不再這樣了,可是每次都食言,但看見他憂傷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心責備他。
正當她情緒有些低落時,無常慢慢的歎了口氣,把靈牌放在一邊,拿起另一塊靈牌刻到:罔之妻林雨清之位。
仔細的檢查了一次,發現沒有什麼遺漏後,他把兩個牌位放在那些牌位最下方那一層,帶著樹木紋理的靈位同做工精致的靈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很不協調,但同樣讓人覺得不協調的還有他們相差巨大的年紀。
無常向兩個靈牌拜了九次。這才拉著墨雅芝出了堂屋,關上門,兩人又翻了出去。除了那兩個靈牌,再沒有留下什麼了。
兩人沿著小路到了山頂,兩人同李姨告別時就有些晚,再加上在罔家裏逗留了那麼久,當兩人來到山上後,天色已經開始變暗。
以前不知道該去哪裏時,他們就會爬上附近的山頭,看周圍哪裏景色迷人就去哪裏。可這次卻有些不同,他們並不知道該去哪裏,連是否該留在這裏都不知道,墨雅芝抱著那包水果,一個都舍不得吃,就算她早就感覺到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