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過客徒羨局中人(1 / 1)

“千騎雪棠,出來。”

院中的聖女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望向清麗的女子,遺世獨立,即便隻是行走都猶如飄然的仙子。嫉妒的罌粟花在人們心中驟然破土而出,為何一切好事都會被她占去?

她並沒有牡丹的豔麗,沒有並蒂蓮的純淨,但卻偏偏人如其名勝似海棠,平白就比別人多出了一份“雅”字。如今滄溟王朝前來求親,這王妃的名號又被平平占了去。

“既然如此,我去便是了。”溫潤柔和的音調並不低迷,但卻勾勒出一番無奈與憂愁。

過客徒羨局內人,局中方知愁滋味。且不論這皇室中的勾心鬥角,單單這分別之痛就已是寒徹心骨。本以為自己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度過一生,卻不料還要有此波折,想來也是神指派下的磨難。

夜未央,月色闌珊,一身單薄衣裳站在院中,仿若即將隨風而逝的雪花,獨自站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姐,既然可以逃離這枯燥的生活,反倒不如去追尋一下自由的味道。”身後傳來少女猶如銀鈴的清脆聲音,這時候的暮夜仿佛褪去了孩童的外衣,一雙眼中閃爍光芒,若火似虹,照的人心中溫暖。

掩了掩身上單薄的衣衫,雪棠淺笑:“倒是我看得不夠透徹。這就是神指派的命運,我隻需遵循就可以了,又何必杞人憂天。”

雪棠轉身就欲回房就寢,卻聽到身後的幹脆利落的聲音:“莫信神佛,一切還要自己去爭取。”往後便是一陣安靜……兩個人,兩種心境,一片月光,卻映出雙影迷離。

次日,滄溟國使節急不可耐的攙扶著千騎雪棠上了來時船隻,一隻木船遠沒有雨臣國秀麗精致,卻突地生出一種遮天蔽日的雄渾端莊,而壓抑在下的則是那紛紛擾擾、絲絲連連的纏綿悲戚……

生平第一次獨自遠走,一主一仆在恐懼中又帶著興奮,巨大的甲板上往下看到的都是翻湧的江水,花船燈酒,迷離聲色離自己越來越遠。北上,寒風越發囂張呼嘯,殺伐之氣淩冽,雪棠單薄的身段隨著寒風搖擺,仿若枯枝殘葉,泫然欲折。

“大人,風霜寒重,您請回艙休息吧。”雪棠回身微微一笑,道了一聲謝謝之後回到了船艙之中。這樣一個女子卻要嫁給晉王,也許就是天意弄人吧!

船艙中的桃兒正在四處忙活,竄動的樣子活如一隻脫猴,焦躁不安的樣子與前兩日的興奮有了巨大的反差。“小姐!”猛然回頭見到麵容沉靜的女子,桃兒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響。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淚水開始吧嗒吧嗒的從臉上滑落,憂傷本不應該出現在豆蔻年華之中,雪棠被海風吹得微涼手緩緩擦拭著對方的淚水,安安靜靜的等著傾訴的時光到來。

“小姐,晉王根本不是人!”猛地吸了吸鼻涕,桃兒隻是狠狠地吐出這樣一句話,“……他為了姬妾親手殺了與自己相伴七年的妻子。”桃兒停頓許久終於還是說出事情的原委,雖說僅僅寥寥數語,卻砌出一個殘酷冷漠的晉王……

雪棠並無言語,隻是坐在木椅上隨著波濤搖搖晃晃,平靜的仿佛已經飄逝成仙。伴隨著桃兒抽噎的聲音與收拾碎瓷片發出的叮當聲,雪棠反而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安,這種安寧的氣氛一直籠罩著航行中的船隻,卻仿佛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

她依舊定期吃著她的補品,以防瘦弱的身體垮塌在這冰冷的船上;桃兒依舊每日在廚房打探著小道消息,用自己的努力為主仆兩人建起一層如卵殼般不堪一擊的堡壘。日子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仿佛一切都會在這艘船上終結一樣。

霧蒙蒙的天氣,空氣中蘊含了過多的水汽,呼吸起來太過冰冷。雪棠在桃兒的陪同下站在甲板吹風,兩個弱質女流不住的嗬氣暖手。背後發出一種繩子在木頭上繃緊特有的聲音,回頭就見到一個巨大的影子劃破濃稠的霧水往兩人身上倒來。

雪棠腦中一片空白,隻覺得死神揮舞鐮刀向自己逼來。斷裂的桅杆壓下巨大的硬帆,空氣被急劇壓縮起來,形成狂暴的氣流,兩個已經嚇蒙的嬌弱女子當即被掀翻在地。船體開始不安穩的晃動傾斜,桃兒一下子就側滑下去,直直溜到船體邊緣。

雪棠一聲驚叫:“桃兒!”不過卻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船體經過晃動搖擺仿佛找到了平衡點,巨大的桅杆被粗粗的繩子勉強牽扯住發出“吱吱嘎嘎”瀕臨破碎的聲音。

踉踉蹌蹌的跑到船沿,雪棠恨不得自己有一雙撕裂濃霧的雙手。瘋狂的沿著邊緣摸索,仿佛一個即將失明的人妄圖抓住最後的一絲光明,當雙手觸到那一抹熟悉的溫度,雪棠幾乎喜極而泣:“我這就拉你上來!”

忘記一切,幾乎瘋狂的拉扯,卻忽視了四周的聲音……“小姐!當心!”

身後微微一空,狂風呼嘯而過,所有的聲音都仿佛蒙了一層膜一樣……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眼前都是泛白的氣泡……為什麼四周如此如此冰冷……

------題外話------

年初一開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