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準備之後,三人乘著一輛馬車就出發前往燕城。狗兒自告奮勇在外麵趕車,沐子曦則是在車廂中精打細算敲著算盤珠子。
雪棠自認為一路上是將拖油瓶一詞發揮到了極致,起先三人常常停在荒野之中草草過夜,隻可歎自己做飯下廚打不起下手倒罷了,居然還不爭氣的受了寒。
自打那以後,幾人就定找酒店客棧住下,想來也拖了不知多少路程。雪棠滿是歉意,不過沐子曦倒是沒有覺得怎樣不妥,自己一概男兒若是連弱女子也照顧不了那還能做些什麼?
“雪棠,燒雞來咯,趁熱吃!”一個油紙包在兩手之間來回跳動,一下子就打滑溜了下去。
沐子曦一把接住才沒讓那燒雞染上塵土氣兒:“多大個人了,還焦焦躁躁,沒個定型。”說著便打開紙包把雞肉仔細用匕首割開遞給雪棠。
見著狗兒無辜癟著嘴,兩隻手直捏凍紅的耳墜子,雪棠笑了笑遞了個雞腿過去。眼見狗兒吃的開心,雪棠才安安心心去吃雞肉。
“近些日子化著雪,你凍瘡膏可擦了?”
難得的寂靜,隨後一聲巨大的吞咽聲和接連的咳嗽聲迅速打破沉靜。好不容易咳出了嚼的慘不忍睹的雞肉,狗兒支吾一會兒,嬉皮笑臉的就往雪棠那裏蹭。
“這我可救不了你,給了你膏藥,你就是不擦,凍出好歹又能怪誰?”不知是不是與沐子曦呆在一起時日長了,雪棠嘴巴也漸漸刁鑽起來,想著也是因為熟悉了的緣故。
雪棠閑來無事就翻看一下沐子曦的賬本,對方也不當回事兒,就任著雪棠看。
“子曦,以你的才幹完全可以在朝中謀一個好的職位。又何必在這做個小小商人呢?”雪棠不止一次詢問,滄溟國並非雨臣國一般經濟發達,而是重農抑商,王權高舉,商人地位低下,沐子曦何必呢?
每每此時子曦都隻是淺淺一笑,雲淡風輕又高深莫測,仿佛有道不盡的天機,不過細細看去,卻也看得出這裏麵的一份苦楚意味。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生活正是如此,每當感到乏味無聊的時候,就掀幾個小波瀾給你看看生活之海浩瀚廣博,想和它鬥,你還嫩得很呢!
左中右排布的三間上房裏,三人保留著自己獨有的空間,沒有竄門秉燭而談的人莫名出現。一邊的沐子曦仍在挑燈而算,算盤珠子劈劈啪啪急促的響著;另一頭的狗兒卻打著悠緩卻洪亮的呼嚕睡得酣暢。
雪棠加在中間定然是睡不了,於是就偷偷點了支燭火看書。本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卻因著上次睡得太晚被子曦老先生劈頭蓋臉一頓教育,老僧尼一樣的勸導難怪狗兒每次都難以忍受。
雪棠本也不是好學之人,十五六歲又恰是頑皮的時候,隻因性子沉靜些,所以從未被私塾先生發現自己讀雜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