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覺？玄感覺到附近有人在走動，但這不可能。他精神再怎麼不濟，也從不在人前入睡。更何況，他的確躺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
他張開眼睛，緩慢地眨幾次眼，挑高的天花板在視野內由模糊轉為清晰。
旁邊傳來喀啦喀啦的聲響，他轉過頭望去。
“風影？”玄不確定地開口喚道。
彎腰在地上撿東西的風影回過身看他。
“你醒啦？”
這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在“我的房間”裏？他反應不過來。
“喂，你房間又不是有台風掃過，怎麼會亂得這麼誇張？”她說，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
玄用手臂支起沉重的身體，坐在沙發上。
原本散落一地，被他砸爛的家俱、物品已被收拾得差不多。
“你在做什麼？你怎麼進來的？”
“從廚房的清潔專用電梯啊。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混到廚房裏，然後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搭電梯上來，在外頭走廊躲了好久，才趁你拿著望遠鏡專心看天空的時候偷溜進來的。我的身手果然還不錯。”風影得意說道，語氣相當輕鬆，“而且你和我猜的一樣，沒有離開房間就馬上鎖上保全係統的習慣，才會讓我有機有趁。”
“你在做什麼？”
“用看的不就知道了。”她頭也不回地說，“房間亂成一團心情當然會不好啊，你看，收一收不是感覺好多了？”
翻倒在地上的酒櫃已被扶了起來，砸成碎片的酒瓶，以及淌在地上、已幹了一半的酒還散發著濃濃的酒氣。沉重的檜木書架仍倒在地上，原本散落地上百本的書已被整齊地疊成好幾堆。而滿布地麵的無數碎玻璃、碎鏡麵被掃得聚攏在一起。
“在那發什麼呆？還不來幫忙？沒見過這麼邋遢的人。”風影用手揉揉酸痛的腰，感歎說道。
他低頭看腳邊的地板，幹幹淨淨的。
“我的東西呢？”他聲音不自然地問。
“你的東西？我衝掉了。”
“什麼？”
風影轉過身直接看著他，“我說我把那東西衝到馬桶去了。”
玄直直瞪著她。
平常人被黑澤玄這麼盯著，早就嚇得手足無措。但風影毫不客氣地回瞪他。
“哎，”她突然發現了什麼，朝他走去，在離沙發兩三步的距離蹲下，“你看，還有一大塊玻璃碎片掉在這裏，要是踩到可不好玩。”
他一個箭步衝到她麵前，奪過她手上的玻璃片。“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那東西衝掉了。”她站起身，語氣變得強硬，“免得你神智不清到連打電話給別人都不記得。”
“你給我走。”
風影感覺手掌上端被玻璃劃開的傷口隱隱作痛，“不準碰那種東西，不準。”
“你懂什麼？你給我離開這裏！”
風影以同樣凶狠的眼神回瞪他，“沒錯，沒有人會懂你的感受。但我告訴你，不要以為隻有你會感覺到痛苦煩惱，也不要自大到以為最不幸的人是你。使用那種東西逃避現實，你就隻有這麼一點能耐？你知道阿樂為你擔心成什麼樣子？”
她想起前些日子阿樂與武長吵架的模樣，還有最近他總是心事重重的臉。要是他知道阿樂這麼樂觀開朗的人因為他的事這麼煩惱，一定也會感受到和她一樣的心疼。
玄放鬆身體坐回沙發上，不屑地望著她，“他們要的隻是一個正常的黑澤集團會長。白天我扮演正常人符合他們期待，晚上我要做什麼沒人管得著。”
“就算二爺和武長默認你這種行為，難道你沒有自己的自尊嗎？你不高興不會跟他們說你不高興？這樣委屈犧牲自己讓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嗎？你也不喜歡這樣子對吧？你希望他們能阻止你關心你吧！”
“吵死人了，”玄慢吞吞地說，“不用在那裏做什麼心理分析，也不要插手我的事。”
“我就是要管怎麼樣，所有人都順著你的意你就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為所欲為？如果我真的為所欲為，我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
“離開這裏？那你要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