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不安-4(1 / 2)

李東明、高明軍站了起來。宋可想站起來,被沈三白拉住了。孫天一尋了個地兒支好自行車,說,不好意思,遲到了,罰酒一杯。自個兒倒了一杯酒,咕咕嘟嘟一氣喝了。才坐了下來。初次見麵的,就一一介紹了。孫天一就給眾人發了名片。高明軍就著亮光看名片。見名片上一麵印了:同是天涯打工人 《異鄉人》雜誌社 記者孫天一。另一麵兩行魏碑體的大字:鐵肩擔道義,辣手寫文章。當即說道,好,好一個鐵肩擔道義,辣手寫文章。

孫天一就有點窘,這是以前印的,那會兒年輕氣盛。讓你們見笑了,這裏有真正的大記者哩。說著用嘴呶呶石古。怪怪地一笑。

石古說,我今晚不惹你,你嘴上可積點德。

**站了起來,說,我來敬孫老師一杯。自己先喝了。孫天一也幹了一杯,才要吃菜,宋可站了起來,還沒說話,臉先紅了。半天才說,孫老師,我看過你的《家在西區》,我很喜歡,我也不會說客氣話,先敬你一杯罷。就仰脖子喝了一氣,一杯沒喝完,沈三白說你不能喝少喝一點。宋可還是堅持自己喝完了那杯酒。孫天一也喝了。說,好了,車輪戰我可受不了。

石古說,得了罷兄弟,得了便宜還賣乖。一來就有兩個靚女給你敬酒。你說說,為啥遲到了,是不是嫂子又擋著不讓你出門?

孫天一瞪了沈三白一眼,說,哪裏?我今天可是遇見了一件稀罕事。這不出了飛碟麼?我邊騎車邊往天上瞅,希望看到飛碟呀。可不小就撞到了人,車也摔壞了。

沈三白說,這有啥稀罕的?

孫天一說,你聽我說麼。撞的是一女的,穿著工衣,一看就是一打工妹。女孩的腿撞出了血。我嚇壞了,趕緊扶人家起來,說是送她上醫院呀。女孩走了兩步,一拐一拐地,走一步咧下嘴。說,不用了。我說那我給你點錢,你自個兒去看一下。我掏了錢包,裏麵總共一百多塊,都掏給了她。嘿,她不要。我說是不是嫌少?你猜她怎麼說?她說看你,都什麼年月了還騎自行車,一看就是打工的,錢來得也不容易。我又沒有大傷,不想要你的錢。要是有錢人撞了,少說也要個千兒八百的。你說這年頭,這事擱誰身上不得趁機詐兩個子兒?偏有人不要。稀罕不?

大家都說這樣的人現在是少有。**說那後來呢。孫天一說,我給她錢她不要,我就問他在哪兒上班?她也不說。我說我是《異鄉人》的記者。她就說,《異鄉人》這本雜誌辦得不錯,她每期都買來看的。後來問我要了一張名片,就走了。

沈三白說,長得靚不靚?孫天一說,這個倒沒太留意,白白淨淨的,身材不胖不瘦,嘴角好像有顆痣,笑起來蠻好看的。眾人就都笑了起來。說好你個孫天一,還說沒留意,連嘴角有一顆痣都看到了,你這是要走桃花運了。便又嚷著讓孫天一喝了一杯酒。這時菜也陸續上齊了,服務員介紹了招牌菜巴山泉水雞,說是從梅州運來的生命之花山泉水燉大巴山空運來的老母雞,是真正的綠色食品。石古說大家來吃四川來的雞呀,四川出雞的。卻是一語雙關了。又要了幾紮酒。沈三白帶頭說了個葷段子。要每個男的都說一段。

喝了近一個小時。李東明端起酒杯,咳嗽了一聲。高明軍是做律師的,何等精明之人,知道酒喝到這會兒,該是說正事的時候了。說早了,顯得自己請客太功利;說遲了,大家夥兒都醉了,說了等於白說。見李東明端了酒杯,自己也端了,站了起來,說,石記、胡記、孫記,你們都是文化人,今天能結識您幾位大記者,我是三生有幸。來,為我們大家有緣相聚,幹了。石古這時已有了幾分醉意,趔趄了起來,豪爽地說,高大律師,咱們有緣相識,就是兄弟,什麼都別說,隻怕將來兄弟我還要多多仰仗你這位大律師呢。說著與高明軍碰了杯,一口幹了,亮了杯底,坐下去。一隻手卻搭在了身邊的**腿上,在桌底下做了個小動作。**一臉幸福地笑著。沈三白說,石古說得對,高律師,別看你初來乍到,不出仨月,我們這幫兄弟都不在你眼裏了。說著也幹了。高明軍忙道,高某如果有出頭的一天,敢忘了各位大記者?記者是啥?無冕之王。就像孫記者名片上印的一樣,鐵肩擔道義,辣手寫文章。高某要有對不住各位的地方,隻消在報紙上寫幾筆,我還能在南城混飯吃?這樣一說,孫天一臉上更窘了。這名片上印的“鐵肩擔道義,辣手寫文章”是他初來《異鄉人》當記者時的心願,也算是激勵、警醒自己的座右銘吧。一晃三年過去了,孫天一也算知道了一點行內的深淺,拿紅包、寫通稿這些事也經曆過了,知道要做到“鐵肩擔道義,辣手寫文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有點為當時的年少輕狂而羞澀。想是不用這名片了,可當時印了幾盒,一直沒用完,也舍不得扔了再印,就用到了如今。其實他內心還是在激勵自己按這十個字去做的,最起碼,不昧著良心寫文章。南城文化圈的人也多知道他的名片上有這十個字,就在背著他時拿這事來說笑。比如石古,就是見不得這十個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