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事情鬧得越來越出格了。餘小蘭的離位卡,也不知怎麼被人偷了。餘小蘭自己也沒鬧明白離位卡是怎麼就弄丟了。沒了離位卡,餘小蘭的心裏就緊張了,雖然以前有卡不用,心裏卻是有底的,人有三急,真急了還是要用的。這突然沒有了離位卡,心裏就沒了底。餘小蘭一坐到流水線上便開始擔心,怕這一個班內急,萬一到時憋不住咋辦?餘小蘭病了,蔫了,整天沒精打采,臉蠟黃蠟黃。坐在拉上,膀胱憋得發痛,天天盼望這個月早一點結束,換了新卡,一定要好好保存,千萬不能再弄丟了。可日子卻依舊慢慢悠悠。到了月中,她的例假來了,還特別的多,她眼裏的淚水總是沒有幹過。拉長見餘小蘭不對勁,讓她吃不消就休息一下。可餘小蘭搖頭,說不能休息。休息一天要扣兩天工資的。餘小蘭隻說拖一拖,咬咬牙,一個月馬上就要過去了。沒成想這個月沒挺過去,她就出了事。
這天上班,才坐下來,餘小蘭便覺得肚子痛,用拳頭頂住也不管用。腸子裏咕嚕咕嚕的亂叫。餘小蘭想,不好。肚子越發痛得厲害,頭上也開始冒汗。先是細細密密的一層,漸漸潤濕了頭發。不一會兒,便是大顆大顆地往下滾了。餘小蘭再也挺不住了,哇哇地大哭了起來。她這一哭,一車間的人都停了手,望著她,不知出了啥事。拉長喊:看什麼看,堆拉了。餘小蘭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往衛生間跑。車間在二樓,衛生間在一樓。餘小蘭跑到樓梯口時遇見了廠規督察,就是那個向老板打小報告的那位。督察見餘小蘭沒有戴離位卡,伸手欲擋住餘小蘭,還沒開口,就被直衝下來的餘小蘭撞了個仰八叉,從樓梯上咕咕碌碌滾到了樓梯底下,半天沒有爬起來。餘小蘭衝進衛生間,卻聽見兩個女工在說話,她們也許沒有注意到餘小蘭也進來了,一個在念牆上的字:餘小蘭,死八婆!另一個說:這個月可夠這八婆受的,她的卡丟了。一個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另一個得意地說。是我偷偷拿走的,扔進了垃圾桶。她們的話還沒說完,餘小蘭衝了進去,雙手卡住了那個偷她離位卡的女工的脖子往牆上撞,聲嘶力竭地叫:我叫你偷我的離位卡,我叫你偷我的離位卡……女工猝不及防,幾下便被撞蔫了,血順著後腦勺流了下來。
經理要開除餘小蘭,餘小蘭去求黃得行,餘小蘭一見黃得行便跪下了,說我不該打人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留下我,我做牛做馬都行,嗚——媽呀媽——。黃得行說,你就是那個不用離位卡的餘小蘭?餘小蘭不哭了,眼瞪得圓溜溜的。說,BOSS,你知道我?!黃得行說當然。又說你起來,我不會炒你,我要重用你。黃得行果然重用了餘小蘭,讓她做了助拉。被她撞傷的女工卻被開除了,沒有拿到工資。事情過了一個多月,一次黃得行請我們幾個主管吃飯,我問黃得行:上次女工打架,你為啥把挨打的給炒了,那個餘小蘭打了人,您卻升她的職?你們猜狗日的黃得行怎麼說?
溫誌國一口氣講到這裏,突然賣了個關子,卻去給大家倒酒。
孫天一等人卻是早已聽得呆了。孫天一是在工廠裏打過多年工的,這樣的事卻是第一次聽說。石古沒有在工廠打過工。將信將疑地說,不會是真的吧?阿清說,這事我也聽他們廠裏的人說起過,不過沒有溫誌國說得這麼詳細。高明軍就說,黃得行這樣做是違法的,就沒有人去告他?沈三白一直在慢慢把玩手中的酒杯,聽高明軍這樣說,便冷笑道,高律師是不知民間疾苦呀。又說,溫誌國你倒是說說,那黃得行為啥要提拔那個拉妹?
溫誌國說,你們猜猜麼。
沈三白說,猜個鳥呀。快說,別賣關子了。
溫誌國說,當時經理也是這樣問黃得行。黃得行說,不明白?經理搖頭說不明白。黃得行說,你們要是明白了就可以做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