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江上舟去深圳參加一個期刊研討會,四五天時間。雜誌社裏群龍無首,孫天一、沈三白、打字排版的幾個小女孩們這一下可都徹底得到了解放,整日裏窩在沙發上,東倒西歪的,天南地北胡吹海侃,就扯到了南城美術館的畫展。
沈三白說,天一你不是愛畫兩筆的麼,怎麼沒有弄幅書畫參展?孫天一就問沈三白,哪裏在辦畫展?沈三白說,南城美術館呀。孫天一說,現在好多的畫家都是在欺世盜名,前不久來南城的那個舍俑,搞行為藝術的,弄兩個女孩子裸體站在大街上,往身上倒一桶綠顏料,再倒一桶紅顏料,就叫宇宙的傷口。沈三白說,聽說那兩個做裸體模特的女孩現在都失蹤了。孫天一說,現在的人是一日日浮躁了,藝術裏麵炒作的東西多了起來,就不叫藝術,而是商業活動了。正說著,電話響了,孫天一伸手拿起聽筒,懶懶地問:喂——找誰?電話那端一陣沉默,有窸窸嗦嗦的聲音,孫天一不耐煩了,找誰?說話呀!再不說我可掛了。電話裏才傳來一個女孩囁嚅的聲音,找沈老師。孫天一說,你哪一位?女孩說,………宋可。孫天一忙哦了一聲說是宋可呀,抬眼去看沈三白,就見沈三白不停地衝他搖手。孫天一拿手捂了話筒,問沈三白:宋可,接不接?沈三白說就說我去深圳開會去了。孫天一無奈地搖搖頭,對電話那頭的宋可說,沈三白說………他去深圳開會了,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掛了電話,沈三白說,以後她再打電話來,就說我不在。孫天一說,怎麼?惹下麻煩你小子就躲著不見人家了。沈三白不理孫天一,自顧翻動著桌上的報紙。電腦製版的小劉卻說,報紙上說南城今年的十佳外來工評選又開始了。沈三白聽了,無動於衷。孫天一見沈三白如此,以為主編江上舟未對沈三白提及此事,就說,是嗎?這樣的好事怎麼也輪不到咱們身上啊!又扯開了話題對沈三白說,三白你猜那《印花床簾》的作者是誰?沈三白說,什麼印花床簾?孫天一說,不就是我給你說過的那篇小說麼?前天晚上那個作者過咱們雜誌社來了。一見麵,原來是上次我騎自行車撞過的那個女孩。沈三白說是嗎?!這回你要走桃花運了喲。小劉就說,是不是你們當編輯的和女作者都有一腿?孫天一說,小劉你看你,還未成年哩,知道什麼一腿兩腿的。小劉說我都二十歲了還未成年?你這思想也太老土了吧。聽說你們編輯對女作者總是這樣說的:這個稿子嘛,上麵的兩點不夠突出,下麵嘛,水分又太多。沈三白撲哧笑了,孫天一倒是驚得目瞪口呆,說小劉你小小年紀打哪兒聽來的這些?小劉一聽,更得意了,說,還有呢,說你們編輯總是善於一針見血地指出女作者稿子中存在的問題。沈三白笑了,說,一針見血,太好了,你要來稿,我也會給你一針見血地指出錯誤的。小劉說,早就沒有血了。說完自己卻笑趴了。孫天一搖搖頭說,現在的短信息葷段子鋪天蓋地,比九年義務教育的普及麵還要廣哩。你看小劉,剛來雜誌社時多純,啥都不懂。現在可好,什麼都知道了。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說說笑笑間過去了。
下午孫天一去了美術館,他是希望在那裏見到天佑的畫,自從在報上見過天佑的畫之後,他就有一種預感,有一些事情將在他和這個叫天佑的畫家之間發生。
展覽廳裏冷冷清清,偌大個展廳,參觀者不過三四個人。入展廳處的簽名冊上,也隻簽了數十人的名字。一看多是市裏的領導,打頭的是市長丁福農,知道是展覽開展那一天邀請來的剪彩嘉賓。在展廳裏走馬觀花了一遍,也沒有什麼能讓人耳目一新的東西,更別說觸動靈魂了,也沒有尋著天佑的畫,孫天一心裏頗為失望,也有一份無可名狀的失落。出展廳時,見書協的蕭湘子正帶了朋友來看展出。入門的第一展位,便掛的是蕭湘子的書法。孫天一見了蕭湘子,打了招呼。蕭湘子說,小孫,這麼有雅性來看畫展?孫天一說,小的時候,我倒也喜歡寫寫畫畫的,可惜沒有名師指點,隻是愛好而已。蕭湘子說,都是愛好,都是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