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不安-39(1 / 2)

到旋風迪士高時時間尚早,稀稀拉拉幾個人散在吧坐裏喝酒。兩人尋了個靠入口的座位,要了紮啤酒,一碟開心果,一盤魷魚絲。孫天一說,阿涓,你對這兒很熟嘛。阿涓說,以前………在這兒做過。這兒挺亂的,天天有人打架鬧事。孫天一拿眼四處瞄了一下,吧座裏燈光朦朧,看不大清楚,不過要是見了天佑,孫天一自忖還是能一眼認出來的。搜索了一圈兒,便又慢慢飲酒,眼睛卻不放過走進來的每一個人。阿涓說,我們賭骰子吧。孫天一說行,隨便你。心不在焉地玩著。一會兒連輸了幾盤。阿涓說,不玩了。看你那心不在焉的樣子。孫天一說,隨你的便。有三三兩兩的人進了迪士高,進來的都是清一色的小青年,男孩兒們頭發都染成了五顏六色。女孩子都打扮得性感暴露。孫天一再看看自己,覺得自己是不適合來這樣的場合了。迪廳裏漸漸喧囂了起來,有人在唱卡拉OK,聽起來還不錯。阿涓就拉了孫天一要去跳舞。孫天一盯著入口,說,你去跳吧,我不會跳。阿涓驚道:你來南城這麼多年了,還不會跳舞?孫天一一笑,不會跳舞有什麼稀奇的?………哎這天佑怎麼還不來呢?難道他今天不來了?阿涓說,你還真打算在這兒死等呀。來,我帶著你,我們邊跳邊等,他來了自然會見著的。邊說邊拉了孫天一步入了舞池。孫天一本來就沒有跳舞的天分,加之心思不在這上頭,阿涓怎麼帶也跳不來。阿涓便說,算了,等一會兒蹦迪吧。孫天一說,你想跳去找別人跳嘛。我一個人喝酒就是了。阿涓有點生氣,瞪了他一眼,說,你以為我不敢?話雖這麼說,還是坐下來陪了孫天一。一紮啤酒快完了,還沒見著天佑的影子。孫天一說,是不是你朋友弄錯了?天佑是個喜歡靜的人,他會天天泡在這兒?阿涓說我朋友也是聽別人說的。正說話間,舞廳的燈光一暗,走馬燈開始將斑駁的光圈四處亂搖,幾聲清脆的爵士鼓過後,迪廳裏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音樂。燈光越閃越快,阿涓的白色上衣在燈光的照射下發著藍幽幽的光,男男女女就隨著音樂甩頭、扭腰、怪叫著。阿涓拉著孫天一的手,也蹦入了舞池。阿涓瘋狂地扭腰、甩頭,鼓鼓的胸脯狂熱地逼向孫天一。孫天一也隨著音樂的節奏扭動起來,阿涓大聲地尖叫著,**著孫天一,動作越來越猛烈。一會兒,都出了一身的汗。孫天一也拚命地尖叫,四肢張牙舞爪地盡情搖擺,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將他淹沒,壓抑在胸中的悶氣在四肢張揚的跳躍中一掃而盡。剛開始他還在有意識地尋找著天佑,到後來,他已完全陶醉在蹦跳之中。他誇張地對身邊跳舞的每一個女人做著放浪的動作,他放浪地將自己的胸貼住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胸,他像一隻**的公狗,一隻發狂的獅子,他感覺有一隻手在他的襠裏摸了一把,閃過一張放浪的臉。他也毫不客氣地在那一閃而過**的胸脯上摸了一把,他感覺自己像一隻氣球,被人吹過來打過去,像一片羽毛,在狂風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旋轉。偶爾能看見阿涓一閃而過的臉,阿涓的馬尾巴已散了,阿涓的手在眼前劃動著,纖細的腰肢,雪白的小腹……又換了一曲更加強勁的音樂,孫天一的嗓子喊啞了,小腹隱隱著痛,呼吸已不順暢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沒有煩惱也沒有快樂,他用手按著下腹,他突然看見了天佑,他喊了一聲天佑,天佑像妖姬一樣的舞動,天佑的舞姿像一條美麗的長蛇。天佑。孫天一又喊了一聲,天佑似乎聽見了,他愣了一下,很快被人潮淹沒。他感覺旋轉的走馬燈越旋越快,感覺整個人越飄越高,像一片掛在樹上的秋葉,終於飄零。他驀地聽見人群中發出尖銳的叫喊聲,人群漸漸地散開了,他聽見阿涓尖叫了一聲,撲向了他。

天佑抱膝坐在孫天一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兩眼直愣愣地盯著窗外。窗外是一片高大的棕櫚樹,棕櫚樹闊大的葉子在晨風中搖曳,仿佛天佑那輕舞飛揚的長發。天佑的長發已過肩了,依舊是那麼的柔順,仿佛一片漆黑的緞子,閃爍著迷人的光澤。他臉上的皮膚,白得像一塊凝固的羊脂,在晨光裏,泛著一層柔和的熒光。孫天一不禁看得呆了,覺得天佑應該是住在天上的仙子。他的美貌,足以讓南城那些千嬌百媚的紅顏心生妒忌。就不由得在心裏暗自歎氣,想造物主真是會捉弄人,如此清純可人的天佑卻偏偏是個男兒身。天佑轉向了孫天一,臉上展開一絲柔和的笑靨,輕聲道:醒了。孫天一報之一笑,說,是你送我上的醫院?天佑搖了搖頭,說,是我和阿涓。孫天一問,阿涓呢?天佑把目光又投向窗外,半天才說,阿涓她忙前忙後跑了半夜,天快亮時才回去休息。

孫天一看著天佑美得炫目的側影,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真好看!孫天一說完便後悔了,臉也騰地紅了,天佑微微顫抖了一下,頭也沒有回,依舊抱著膝蓋,深潭一樣幽深的眸子直盯著窗外,幽幽地說了句,很多人都這樣說。孫天一忙道,蕭老以為你失蹤了,到處尋你,他都快急瘋了。天佑說,你代我向蕭老道個歉,淩雲觀的壁畫我不想作了。孫天一說,你不見一見蕭老?天佑說,我現在這個樣子,隻會讓他更加痛心。孫天一輕聲道,天佑,我不知道你的生活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想追問你的隱私。隻是,我覺得你為了一個楊誌就沉淪成這樣真的不值。不要在我的麵前提他。天佑忽地尖叫一聲,又迅即平靜下來,說,你不是我,有些事,你永遠不會懂的。孫天一說,我不是你,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懂?天佑愕然地望了孫天一一眼,又將目光射向窗外。窗外的天空中,有一群鳥正拍打著翅膀一掠而過,消逝在遠處的一朵白雲下麵。天佑歎了口氣,說,我要是隻鳥就好了,自由自在多麼快活!孫天一說,要真是一隻鳥,也該有鳥兒的痛苦了。你看這城市一日日地向外擴張,鳥兒的家園已不複存在。我們覺得鳥兒快樂,是因為我們不是鳥。天佑說,你很會開導人。孫天一哂然一笑,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自己卻從未跳出來,因此就被煩惱所困了。天佑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笑容,說,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一種幸福。孫天一說,其實,自從我在《南城都市報》上看過你的畫以後,我就有一種預感:我們終有一天會成為朋友的。天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還是回到你的畫室裏去吧,你是屬於色彩,屬於畫筆的。你是一個天才的畫家,不該陷入這世俗的泥沼……我打電話讓蕭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