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湘子來電話時,孫天一還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晃來晃去。蕭湘子問:天一,你的身體恢複了麼?這一段時間忙著處理天佑的事也沒有過來探你。孫天一說,有勞您的掛心,我是小病,早就好了的。天佑現在怎麼樣了?蕭湘子說天佑已去了珠海戒毒。孫天一欣然道,好啊,這樣我就放心了。蕭湘子說你呢?還是那樣天天無所事事?孫天一說,過一天算一天罷。蕭湘子就說,天一啊,你還年輕,不能再這樣混下去了。話鋒一轉,問道,那天來醫院看你的那個女孩和你是什麼關係?孫天一懶懶地說,說不清楚,算是性夥伴吧。蕭湘子語重心長地說,天一,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雖說文人是少不了有些風流韻事,可是多情不是濫情,你要好自為之呀!
孫天一決定不能再這樣沉淪下去了。回到租屋,坐在電腦前開始寫作,他有了一股寫作的中動,決定靜下心來寫一個表現打工人生存狀態、喜怒哀樂的小說。他已想好了小說的標題:《我們都是有病的人》。
在鍵盤上敲出這幾個字時,孫天一沒有馬上動筆,而是盤腿坐在椅子上,直愣愣地盯著這幾個字發呆。打工生活的一幕一幕,都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湧現。冥冥之中,他預感到,這將是他這一生中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長篇。這個長篇完成之日,也將是他生命走到盡頭的日子。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他相信這個預感。電腦已進入熒屏保護狀態,畫麵上是一個戴口罩的卡通醫生不停地上下走動,消滅著一個又一個病毒。孫天一久久地盯著電腦熒光屏發呆,而他要寫作的人物,已在記憶中漸漸複蘇,慢慢地朝他走來。
阿涓從酣睡中醒來,看見了坐在電腦前發呆的孫天一,便起了床。從背後抱住了孫天一,臉在孫天一的脖子上輕輕地摩挲著。一雙輕柔的手在孫天一的胸口緩緩遊動,撒著嬌說,我餓了。孫天一仿佛從睡夢中驚醒,說,什麼?阿涓說,我餓了,好想吃東西。孫天一說,那你下去買。打個電話叫外賣也行。阿涓說,我要你陪我去。孫天一說,我要寫小說,都快想好了,不能打斷的。阿涓說,不嘛,我要你陪我一起去吃。孫天一推著阿涓,臉上已頗不耐煩了。阿涓卻不理會,手指蛇一樣地滑向了孫天一的**。
你不陪我吃飯也行,那我要你。阿涓說著,在孫天一的臉上親吻起來。那些從記憶深處慢慢走出來的人物一刹那間煙消雲散。孫天一一把抱起阿涓,扔在床上,恨恨地說,要,要,你個**人,看我不搞死你才怪。旋即**衣褲便進入了阿涓的身體。阿涓誇張地**,浪聲叫道,來呀,看誰搞死誰?孫天一也不答話,臉漲得通紅,嘴裏嚎叫著,仿佛壓在身下的女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到後來竟抓了阿涓的頭發邊動作邊往牆上撞。阿涓從孫天一迷惘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種可怕的東西。她駭得尖叫起來,天一,你瘋了?!孫天一著了魔怔一般繼續自己瘋狂的舉動。阿涓終於忍不住揮手給了孫天一一記耳光。孫天一呆了一呆,頓時一瀉千裏,伏在阿涓的身上一動不動了。良久,阿涓的喘息平靜了下來,用手輕撫著孫天一的肌膚,說,天一,你真的是有病。孫天一說,我們都是有病的人。阿涓說,我沒病,你才有病。孫天一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我們都是有病的人。
長篇寫作進行得並不順利,孫天一感覺心中是有許多的話要說,有許多的故事呼之欲出,那些人物已在他的心中鮮活了起來。可是他無法靜下心來將這些東西理出頭緒,無**智地控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用一種冷靜而客觀的心態來寫這些人和事。往往是寫得正有一點感覺,阿涓總是跑來打岔,他便將一腔煩躁與怒火全部發泄在阿涓身上。阿涓每次都說孫天一是**狂,可她卻要了一次又一次。阿涓說,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每次你寫作時我說要,你都特別瘋狂,也特別威風。於是,阿涓專門愛在孫天一寫作興頭正濃時打斷他,兩人便墮入瘋狂的**之中。阿涓哪裏知道,她每打斷孫天一一次,孫天一心中的不安與煩躁便增加一分。小說寫到兩三萬字,又推倒重來,寫了一兩萬字,又推倒重來,如些反反複複,一晃寫了二十多天,開了幾次頭,結果電腦上依舊隻有一個標題:我們都是有病的人。孫天一知道,要想完成這部小說,他必須離開阿涓。可要是一天不見阿涓,他就會變得更加煩躁,他的**是異乎尋常地亢奮,而身體,卻一日日的虛弱下去。近來,他總是感覺胸口堵著一團破棉爛絮,而那一團堵著的破棉爛絮卻是越積越多,他經常會覺得呼吸困難,做深呼吸時,胸腔裏甚至會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像一隻貓。他同蕭湘子去了一趟珠海,在戒毒醫院見到了天佑。天佑在積極地接受著治療,並且在療養期間畫了一批與從前的作品風格迥異的畫作。他們一起去了海邊,在采珠女的雕像下,打了半個小時的坐。回到南城,沒過幾天,他又回複了這種煩躁不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