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江靈芸猛一炸叫,一臉不可思議地睜大著眼晴,瞪視著她。
思思驚跳了一下,回瞪她一眼,鎮定從容而略有不滿地說:“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他沒有失掉費氏公司,沒有失掉費麗留給他所有財產的繼承權,財產過繼給了琛兒,他現在是財產監護者。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江靈芸不平而憤憤了,她好心來告訴思思秘密,她卻原來什麼都早已知曉。她憋了一口氣,揚高眉毛,說:“那你知不知道,他賣股份是為了做什麼?”
“這和我有關係麼?我有必要知道麼?”思思反問,清透如水的眸底,寫滿不耐。
“當然有關係!”江靈芸扯著嗓子叫。“你不想想,當初季靖遠把他整得就差流落街頭,他都不動這份財產,如今為什麼要賣掉!”
思思一震,腦子裏飛快地運轉著,以她的聰敏,很快聯想到了雲翔賣股權與自已的關係。“難道,他是為了從華中科技手上搶回世豐集團的收購權?”
江靈芸眼神深重地點了點頭。
“你一句話要幫你大伯,他馬上回美國賣股權。還有啊,你們的思園,還有青玲社醫學研究中心,都是他用費麗的遺產修建的。思思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是我覺得,一個男人用一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年青春年華,換來的錢財,能毫不吝惜的為你花費。他的這份感情,是沒辦法用現實中的一切來衡量的。我覺得,他看重你,更甚於他自已。”江靈芸動容地說,眼有羨慕地看著一臉意外地思思。
“他為什麼不動用安氏家族基金?”思思滿臉疑惑地喃聲自問。
“這還不簡單。他不想讓你誤會,對你的感情跟財富有關,我想,在麵對你時,他或許是存有一份潛意識的自卑感。這可能跟他的經曆有關,也可能是因為,你們剛開始發展時,他曾經利用財富的優勢,強求過你。”江靈芸說。
安思思陷入了一陣困惑和混亂之中。她對雲翔的認知,因為江靈芸這幾句旁觀者清的話語,被攪亂成一團麻。她一時找不到頭緒,不知該從哪裏分析起。於是,她拋開了腦海中的紊亂思緒。她笑了笑,說不要談這些了。扯開話題,談江靈芸肚子裏的小寶寶。
江靈芸本來直率,心思淺顯,看不出思思的用意。再加上,她對自已肚子裏的孩子,亦是有滿腹的傾訴欲望,話匣子頓時如水籠般擰開,嘩嘩流響,兩個女人一直暢談至兩個男人從車庫裏滿身油汙的走回客廳。
“你們做什麼,怎麼弄得這麼髒?”江靈芸先看見兩人,一臉驚奇地問。思思背對著門口,擰過頭去看,也吃了一驚。問:“你們修車了?”
雲翔嗬嗬笑了,思思這時才發現,他好像從來沒這麼笑過,像個年輕人,笑得簡單而快樂。他說:“有輛老爺車,一直放在車庫裏,浩澤喜歡,我們給它換了些零件。”
萬浩澤兩眼放光,神采飛揚又充滿感激地說:“我上學的時候,就喜歡那種款型的車,後來買不到了。沒想到,雲兄有一輛。還要多謝雲兄成人之美,送車給我。”
雲翔大方的擺擺手,說:“那車放我這,也是浪費,給你,物有所用,是好事。”
安思思立在一旁,細細觀看著兩個滿身油汙的男人,一派和睦友好的對話,臉上掛著的真誠笑容,猶如孩童時期的天真無邪。她就感覺一陣感動,緊接著就對這種美好溫馨的氛圍向往而又留戀起來。
是的,留戀!她心裏想,若是她與雲翔提離婚,那麼以後,這種局麵是再也不可能會看到了。萬浩澤與雲翔前二十年的仇恨,幾乎算得上是刻鉻心,但有時候,仇人要比陌生人讓你更感覺得熟悉的。誤會解開,那份熟悉反而變成了蘊育友誼之花地肥沃土地。
她自幼因為身體的緣因,就生活得孤單而落寞。如今,她有了深愛溫柔的丈夫,有了健康可愛的兒子,還有一對可以坦誠以待,真心相交的朋友。突然間,她覺得執意破壞這份已存的美好,是殘忍而且無理的。
一個下午,四個人其樂融融的哄逗著睡醒的小雲琛,樂不可止。傍晚,雲翔親自下廚,煮了一頓西式大餐,紅酒牛排,大家都享盡了口舌之福。日落西山,餘輝染海時,思思一家三口送客到大門前。
萬浩澤發動車子前,半是勸導,半是感慨地對思思說了一句:“思思,曾經我以為遇著他,是你的不幸,如今看來,你是幸福的。是我錯了。”
這句話,使思思心底的混亂再度湧現出來,她恍惚失神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時間,才勉強理出點點頭緒。她決定,不論結果如何,今天晚上,她要徹徹底底地跟雲翔談一談。
想著,她轉頭往回走,迎麵就看見雲翔開著車子要出門。她停住腳步,等他開到跟前,他從車窗探頭出來說:“琛兒睡著了,我把他放在臥室床上,你照看一會兒,我出去有點事情。”
“什麼事?不能改天去嗎?”頭一次的,思思開口挽留他。
雲翔眼底驚喜,臉上卻表現沉穩。他揚唇笑笑,溫和而抱歉地說:“今天一定要解決,你在家呆著,我很快回來。”他目光溫柔如水,深情而寵愛地最後看她一眼,不等她再說話,轉回頭,發動車子,快速的馳出大門口。
思思失落地回到房子,上到二樓在臥室靜靜地照看著兒子。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變得煩躁不安,一顆心撲愣愣跳得胸口發慌。眼晴不受控製地,隔三秒就看一眼牆壁上的掛鍾,覺得時間走得太慢,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時鍾嘀嘀嗒嗒,走過了緩慢而冗長的兩個鍾頭,她再也坐不住了。下床披好外套,她下樓撥通他的手機號碼,響亮鈴聲一遍遍的唱著動人的曲調,但是一直沒有接聽,她再撥,還是響。思思對雲翔要今天一定要處理好的事情起了疑心,腦子裏突然閃現過那火紅的身影,她把這兩者聯想到了一起。於是,她試著再撥通一次。電,話響了,這次響得特別長久,最後,是切斷的聲音。
思思的胸口騰地就冒出一股火氣,就覺出一種被人羞辱和玩弄的感覺在身體內湧升起來。她全然顧不得什麼理性的思維與分析了,大腦裏全憑直覺地想:我真是傻瓜,竟然還想和他組成一個幸福美好的家庭!竟然願意相信,他對我的愛是真誠的。全是一廂情願,自做多情!人家根本另有情人相約,根本就等著我放手還他自由。他這般苦苦守候,所為的,無非是流著他血脈的孩子。可不是嘛,沒有這孩子之前,他拋棄我是多麼幹脆利落,多麼絕情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