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夜靜了。思思睜大著眼晴,纖纖脖頸幾度在枕頭上輾轉翻側,難以成眠。孩子睡熟了,沒有開燈,她摸索著輕手輕腳地下床,拉開陽台的玻璃門。夜裏的空氣凝聚了水分,有風吹來,一陣涼意襲人,吹得隻著了單薄睡裙的身子頓時一陣瑟索。

仰頭望天,黑漆漆地不見一顆星子。銀勾樣的月亮孤零零的斜掛著半空中,鬱悶地泛著毛邊。蕭蕭淒景應傷情,思思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腹內惆悵越發濃稠,天明之後該如何麵對,麵對之後又該何去何從?想到這,頭隱隱作痛。她立不住了,摸了件外披,套在身上,拉開,房門,悄悄地下樓。

廚房裏的小壁燈,熒熒亮著朦朧幽暗的藍光,無以解憂的她,尋了瓶新進的紅酒,拎著酒杯,走到門廊前的芭蕉叢邊上,立著斟飲。空氣裏的濕氣越來越重,雨滴終於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望著眼前鏡麵似的水簾,思思腦子裏蹦出個大膽的想法,痛快淋一場雨,生病昏倒吧,那樣就可以逃開這令人心痛的一切了。這麼想著,就神思渾沌地一步步走下台階,走進越下越大的雨天雨地中去了。

斜風伴著大雨,飄落在臥室的米色地毯上,潮濕的氣息和嘈雜的響聲驚醒了大床上的孩子,嘹亮的哭鬧聲頓時震響,雲翔踢著拖鞋,快步奔進臥室,打開水晶吊燈,眼前的一幕讓他大驚失色。

大床上的孩子攀爬到床邊緣,差一點就要掉下床。大開著的門窗,雨水不斷淋濕進房間,打濕了窗簾瀝瀝地滴著水,地毯上流著一大片的水漬,還在向周邊漫廷。

跑過去摟起孩子,抱在懷裏,他快步衝進浴室,又走出來衝進衣帽間,沒有人,思思去哪裏了?他又驚又急,奔下樓去,打開客廳和院子裏所有的電燈的開關,漆黑的夜雨中,一片輝煌的燈光頓時閃亮而起。借著燈光,他看到院子裏有個人影在大雨中搖搖晃晃地蠕動著。

趕緊把哭鬧著的兒子放在嬰兒車裏,綁好安全帶,他急忙奔出屋外,奔向那人影。

“思思,你在做什麼?”一把拉住渾身濕透,頭發臉上淌流著小雨的安思思,雲翔眼中一痛,驚聲炸問。

思思抬手一掙,身後往後一趰趄,臉上冷冰冰地說:“不要你管!”

“不行,你這樣會生病的。”雲翔皺著眉頭,上前一步,牢牢捉緊她掙開的手腕,強拉著她要往屋裏走:“你跟我馬上進屋裏去。”

“我就是要生病,你放開,我不要你管。”思思掙紮著大喊大叫。

雲翔一震,轉過身不敢相信的盯看著她,又急又氣地沉聲質問:“你為什麼要生病,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的健康是經過多大的努力,冒了多大地風險才換來的!”

“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放開我。”思思尖聲大叫著,掙紮著捂住雙耳,不聽他說話。

雲翔心急如焚,曆聲一嗬:“不許胡鬧!”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踢掉濕透的拖鞋,光著腳箭步衝回屋子裏。

把思思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雲翔跪在沙發邊上,借著吊燈的光茫,他看見渾身濕透地思思麵色如紙,嘴唇發青,整個身子痙。攣般的抽搐著。

“思思,思思。”他惶恐地叫喚著她,聲音緊得發顫。伸手一摸她的身子,冰透得沒有一點濕度。雲翔的心中一陣抽痛,額頭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

孩子的哭鬧聲,喚醒了神思陷入渾沌中的思思,她努力的抬了抬眼皮,眼晴裏酸澀刺痛,大量的雨水浸壞了柔軟的瞳仁,她無法睜眼。

“琛兒哭了,琛兒哭了。”她喃喃低語,意識模糊伸出雙手做虛抱狀,仿佛孩子在她懷中般,拍著後背輕輕安撫。

雲翔這才看清她根本是糊塗了,慌亂地拿衣袖去擦她臉上的水珠,痛楚直聲喊叫:“思思,思思,你不能有事,你不要嚇我!”

猛然間,他站起身直衝著電,話撲過去,顫抖著雙手扯過電,話,他撥通號碼:“許醫生,請你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思思出事,她出事了。”

睡夢中被吵醒的許醫生,一頭霧水地問:“怎麼回事?”

“她淋雨,她渾身濕透,意識不清,我想,她可能快要死了。”雲翔急急的說著,臉白如死灰,嘴唇和下巴神經質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