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車站之後,夏曆買了兩張去海邊小漁村的車票,上車之後,夏曆的手機不斷地響起,他抓起手機撲騰一下,扔出了車窗外。夏曆知道回去之後,他所承擔的生活,再也不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夏殊是因為他才出了意外,那麼,他就因為對她的這輩子負責任。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對蔣小薑承諾未來了,複雜的情緒在他的心裏跌宕著,無法平息。
那天的天氣很不湊巧,到海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海水剛好退潮,一眼望去大海隻是一片泥潭,蔣小薑脫了鞋,兩個人在海邊走了很久,但卻什麼都沒有說。
兩個人的心裏都藏著自己的秘密,蔣小薑不知道夏曆的秘密是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秘密是她更想和柯睿熙一起來海邊,之前她一直沒有想過和夏曆分手,但今天夏曆先提出了分手,她原以為自己會難過得恨不得去死,但是此時她卻發覺心有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夏曆在一起大半年,她終於喘過了一口氣。她想她回去之後把這個消息告訴柯睿熙的話,他應該也會像她一樣鬆一口氣吧。想到這裏,許久沒有笑過的臉龐上,展露了一絲醞釀在心底的微笑。
海邊傍晚的夕陽柔和的折射在兩個人的身上,蔣小薑第一次主動伸出手,牽住了夏曆的手,一直在走神的夏曆定定地看了蔣小薑一眼之後,扭過頭去,眼睛裏閃動的淚光是蔣小薑沒有發現的。
兩個人在夕陽下牽著手離開的時候,沙灘上隻留下一排又一排的腳丫。
原本想當天來回的,可是他們感到汽車站,才發現回城的末班車早就走了。兩個人的身上沒有多餘的錢,隻能在當地的漁民家裏借住。沒有多餘的房間。兩個人睡在同一個房間,漁村的漁民沒有夜生活,早早的入睡了,他們也隻能入鄉隨俗。
臨時鋪在地上的床墊,兩個人挨得很近,夏曆一直都牽著蔣小薑的手。不知道怎麼的,房間的燈突然間暗了,蔣小薑心一驚,抽回手,聽到外麵有人抱怨說怎麼停電了。聽到這句話才鬆了一口氣。
夏曆碰了碰蔣小薑的手肘,“很久以後,你會不會記得蔣小薑做過夏曆的老婆,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記得……記得二十年……十年……哪怕一年也好……要記得,有一個夜晚,蔣小薑屬於夏曆。”
“你胡說什麼啊,腦子不準亂想。”蔣小薑朝著另一邊挪了挪,與夏曆之間隔開了一段**。
夏曆卻靠過來,側過臉,涼涼的鼻尖貼在蔣小薑的肩膀上,哀傷地說:“小薑,過了今晚,我們就離婚了。以後你真要結婚了,一定要好好挑一個愛你疼你的人,別以為懂得幾招浪漫的破招數就是真的疼愛你,真心愛你的人,他愛你的每一個細節都滲透在你生活的每一天裏了。千萬別找像我這樣的,知道嗎?”
“……嗯?”
“哈哈,其實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你哥!要是有你這樣的妹妹就好了……好了,睡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夏曆重新調整了睡姿,正兒八經的躺在床鋪上,筆直的身體像是冰櫃裏被冷凍住的冰棍,動也不敢動。
蔣小薑吸了吸鼻子,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什麼也沒有說。
月光下寧靜的夜晚,如同被時間詛咒,變得無比漫長,她深陷其中,無法掙脫。夏曆的聲音通過鼻腔發出來,他說自己很喜歡jay唱慢歌時候的調子,然後心情鬱悶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哼起來,就像現在她聽到他在哼jay的新歌,她想起那首歌的名字,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雨停下的天空,灰的更加老舊,你說你不懂為何在這世界上,我曬幹了承諾,灰的更衝動。
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時間,緊緊地把那擁抱變成永遠。在我的回憶裏,不用太多失眠。如果你想忘記我也能適應,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意見,把故事聽到最後才說再見。
這樣一首歌比夏曆說出那些傷感的話還叫人難過。
淚水不休止的湧出眼眶,順著眼角落在枕頭上,蔣小薑用力蒙住嘴巴,越是這樣眼淚越是洶湧。她給了他一首歌的時間,埋葬了自己所有曾經搭織的幻想。所有愛情一開始的時候,都沒有設想結尾的哀痛。就像成為夏曆女朋友的那一刻,她也相信過他們會有全世界最美好的愛情,她也相信所有的困難隻要咬咬牙就會渡過去,可是現在她無法克製的就是自己的軟弱與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