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迷糊害怕見花子,可是花子現在站在了他的麵前。
白大迷糊硬著頭皮說:尊敬的花子,你好。花子冷笑著,說:村長大人好,是什麼風把您給吹到這裏來了。
白大迷糊於是把長者要擺流水席的事講了。花子說:這樣的事情還要有勞村長大駕親自來知會一聲嗎,您隻要在高音喇叭裏喊上一聲就行了。
白大迷糊說,這樣怎麼能行呢?您是白家溝尊貴的客人。
花子說:這話是你說的,我可什麼都不是,我隻是一個花子,在你的白家溝村討口飯吃。
白大迷糊說:對,您隻是一個花子,可是您不是一個普通的花子。再說了,我的爛腳丫子還是您給治好的,而且您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公布出來,我白大迷糊是知恩必報的人。
花子聽到知恩必報四個字時,又冷笑了一聲。白大迷糊說,你不要冷笑,你為什麼總是愛冷笑呢,聽見你的笑聲我總是會出一身冷汗的。花子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呢?村長大人!俗話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白大迷糊的臉上開始有冷汗結成了珠子,凝在腮上不動。白大迷糊說,好冷。花子說,你的兒子白夜還沒有消息嗎?白大迷糊就在這一刻兩腿發軟,差一點就跪在了地上。白大迷糊說:你究竟是什麼人,你為什麼這麼關心白夜的事情。
花子嗬嗬一笑,說:我不是說過多次的麼,我隻是一個花子而已,作為寄居在白家溝的一個花子,我關心一下村長大人愛子的下落有什麼不對嗎?我這可是想好好的巴結你呀。
白大迷糊說:你就別糊弄我了,我白大迷糊走到今天,統治白家溝村二十載,什麼風浪沒有經過呢?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呢。我現在已是你的砧板上的肉,你要剁就剁,要砍就砍,隻希望你下手時痛快一點。
花子一臉疑惑地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呢村長大人,花子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就直說,你這不是要趕花子我走麼。我真的隻是一個花子呀。
白大迷糊盯著花子看了半天:咕嘟了一句,看來是我多疑了。
花子突然又說了一句話,花子說:村長大人,向您打聽一個人,想來您是一定知道的。
白大迷糊說什麼人你說。
花子說:葵。
花子的話音一落,白大迷糊的身上就結了一層霜,他的嘴唇凍得烏黑。白大迷糊盯著花子,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花子說:是啊,我是什麼人?我是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可能是上帝給你派來的幫手,也可能是閻王爺派來勾魂的小鬼。
花子看著魂飛魄散的白大迷糊,他知道他已完全在精神上控製了這個不可一世的村長大人。他的計劃正在一步步的實現。
和花子的一席談話之後,白大迷糊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極點,人走在路上,魂卻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失魂落魄走回了村部,找了個地方倒下就睡。白大迷糊感覺他是要死了,他是支撐不下去了。他一下子覺得,從前的爭爭鬥鬥都失去了意義。白大迷糊就這樣迷糊了過去。等他從迷糊中醒來時,圍了一大圈子的人。白大迷糊說,你們這是在幹嘛?眾人齊聲說,等你下令安排任務呢。白大迷糊又來了精神。於是開始安排起了流水席的事情來。
安排完了各人要做的事情,白大迷糊就到了廣播室,將自己反鎖在裏麵,看著這個廣播室,白大迷糊想著這一生來的奮鬥,覺得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白大迷糊坐在了擴音器前,扭開了旋鈕,對著喇叭吹了兩口氣,他聽見他這兩口氣傳遍了白家溝。白大迷糊要開始每天一次的講話了,可是他又連吹了十幾口氣,並且咳嗽了六聲,還是沒有想起來要講一些什麼。
在從前,他隻要一坐在這擴音器前,就有說不完的話,感覺他的話就是一條奔騰的江水,激情澎湃,滔滔不絕,多少年來,白家溝的一代人在他的滔滔不絕中長大成人,一代人在他的激情澎湃中成為老朽。這一切都像是昨天一樣,可是轉眼間,白大迷糊發覺他老了,真的老了。白大迷糊本來是想對村民們說些什麼的,其實他說了這二十年,基本上說的都是廢話,他並沒有想過要讓村民們聽進去他的這些廢話,他隻是想證明他的存在,證明他的權威的存在。現在白大迷糊突然覺得他想對村民們說一說心裏話,可是現在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白大迷糊被自己的這些想法感動了,感動得熱淚盈眶老淚縱橫,白大迷糊就哭了起來。白大迷糊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感動。白大迷糊哭了足有十分鍾,才發現他的哭聲已傳遍了整個白家溝村。
長者坐在老槐樹底下,長者說:你們知道為什麼人會生下一腳盤青蛙嗎?我八歲那年,我家裏的一頭母豬就下了一頭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