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禦膳房靜心備置的膳食原封不動被冷宮的侍衛退了回來。
“老妖婆有病吧?好吃好喝給她備著,竟然一口也不吃?餓死她得了,節約糧食。”唐芯氣呼呼跨進殿中,剛進門,就見著沈濯香和沈濯日正在議事。
瞧見是她,沈濯日無聲拾起肘邊的折子,將之前翻閱的一份壓在下邊,不動聲色的問:“誰惹你不快了?”
“能有誰?宮裏養的那尊佛唄。”唐芯麵色不善的說道。
“佛?”沈濯香莞爾一笑,“她如今怕是隻惶恐不安的老鼠才對。”
什麼鬼?有內幕!
唐芯蹭地湊了上去,笑眯眯地說:“兄弟,你知道多少?來來來,同我說道說道。”
一滴冷汗滑下腦門,兄弟?這稱呼他可不敢應啊,求救的目光投向作壁上觀的天子。
“看他幹啥?看我!”唐芯換了個地兒,重新擋在他跟前。
“臣弟府中尚有事務要辦,先行告退。”匆匆拋下這麼句話,沈濯香當場溜之大吉。
“次奧!”唐芯掄起拳頭衝他的背影狠狠舞動幾下,“沒義氣!”
做朋友最基本的資源共享呢?
“活該追不上女人。”唐芯怨念十足的吐槽道。
“就這麼想知道?”一道冷冽的聲線破空傳來,有些意味深長。
“廢……”話,餘下的字在瞧見他明顯帶著陰謀的神態時,默默咽回了肚子,使勁搖晃腦袋,說,“不想,完全不想!”
“哦?”沈濯日劍眉一揚,“當真?”
哼,前方絕對有坑。
唐芯梗著脖子,一副坦蕩蕩的表情:“不說謊是我做人的原則。”
“原則?”沈濯日品味著這兩個字,有些失笑,“娘子竟也會有這種東西。”
一個巨大的井字跳上額頭,箭步衝到他身前,隔著一張嶄新的龍案虎視眈眈怒瞪他:“你幾個意思。”
沈濯日雙手交疊著搭在案幾上邊,凝神看著她,不緊不慢道:“知道朕緣何賜予她無上尊貴麼?”
切,以為說這種話,就能忽悠她上鉤?做夢吧!
唐芯拒絕上當,擺出一臉‘我壓根不好奇’的表情。
“乃是因為……”
洪荒之力如數聚集在耳朵上,因為啥?倒是快說啊!你妹!關鍵時候卡殼,是什麼毛病?
她急切地盯著他,卻發現這人居然優哉遊哉端起茶再喝!簡直是太過分,太無理取鬧了!
淺薄的眼皮驀地一抬,恰時迎上她尚未來得及收回的憤慨視線,忍著笑,佯裝若無其事的放下茶盞,往她跟前推了推。
“搞毛?”唐芯一愣,瞅瞅茶杯,再看看他,一臉莫名。
“不是渴了麼?”沈濯日淡淡地反問道。
你才渴了,你全家渴了!不對!他全家裏不還有她麼!想及此,唐芯幾乎快要被自己蠢哭了,俏麗的小臉擰巴地糾成一團,看上去可憐極了。
沈濯日暗暗歎了聲氣,啟唇道:“若你明知難逃一死,卻在臨死前,被仇人好吃好喝供著,當會如何?”
這種問題還用得著問?
“注定要死了,當然是該吃吃,該喝喝,抓緊剩下的時間及時行樂啊。”說完,她還衝他扔去兩顆衛生球,那眼神仿佛在說:問的都是什麼蠢問題?
“……”果然,他就不該期待她能有常人的思想,“她與你不同。”
“一個青春年少,懷有遠大抱負的少女,一個是一隻腳踏進棺材半生為非作歹的老妖婆,本來就不同。”唐芯嘟噥道,話一出口,就對上沈濯日警告的眼神,忙不迭在唇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笑著示意他繼續。
沈濯日滿心無力,揉揉犯疼的眉心,接著又道:“她一生終於算計,自然也怕遭人算計。”
“我明白了!”唐芯激動地雙眼蹭蹭發亮,“你是說,你對她越好,她就越忐忑,害怕你會在其中動什麼手腳,怪不得呢,這三天她連一粒米都不肯吃,原來是這樣。”
“總算機靈了一回。”沈濯日麵露讚許。
“你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於是將計就計,用軟暴力來折磨她,這不吃不喝的,還得日夜提心吊膽,經受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摧殘。”光是想想,就夠可怕的好麼?“這法子,也就隻有你……”
一記冰冷的眼刀登時刺來,到了嘴邊的話立時改變,笑吟吟道:“也就隻有咱們英明神武,智勇雙全,才高八鬥的皇上才能想得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