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夠為大英帝國服務,無尚榮耀。隻是,在不完全有把握之前,我不可能向沙州駝隊做任何工作,因為那樣會適得其反。”
“這麼說,向香音求婚隻是一個美麗而合法的幌子?”
“請您不要玷汙我的愛情!為什麼我不可以在最佳時機率領龐大的沙州駝隊占領西藏。我愛香音,也許,我們的愛情能為這件嚴肅工作增添些許傳奇色彩。”
“好吧,我服從你的決定,但是,我仍然保持自己觀點,為了大英國帝國的尊嚴和榮譽。而且,很遺憾地告訴您,我將盡快離開敦煌。”
“祝您好運。請相信,我沒有忘記大英帝國,以後,事實會說明一切。感謝您對我的照顧和寬容。我建議,離開敦煌後就把胡子蓄起來,因為您很像蒙古人,這樣有利於保護自己。我將這個主意作為臨別禮物送給您。”
“謝謝。駝工也這麼說。”
三天後,鮑爾隨同沙州駝隊前往咯什。
梵歌堅信香音就在駱駝城,幾次去找,都沒看見。
他忽然想起香音的話:想見我,就把莫高窟裏的流沙全部背到鳴沙山。
對了,隻有通過艱苦努力才能讓香音露麵!
他把住所搬到莫高窟下寺對麵樂僔佛窟,雇兩個雇工,清除流沙。
危險的木簷,坍塌的洞窟,脫落的壁畫,毀壞的佛像,細雨一般掉落的沙子。這些內容充實著他的生活環境。
一天,他們整改勞動,忽然,一聲巨響,危簷下一塊大石頭崩落,掉在梵歌旁邊。
塵土飛揚,罩住他。
梵歌劇烈咳嗽,一邊拍打塵土。
易喇嘛走來,遞給他一籃烤熟的洋芋。
“請問,法師,您知道有個叫香音的女子嗎?”
易喇嘛雙手合十:“阿彌托佛!”
他轉身走了。
梵歌隱隱覺得香音就藏在某一個洞窟裏注視他。
第二天早晨,梵歌開始背沙。他跋涉過沙漠,到鳴沙山,每天往返兩次,從太陽出來到落下。一背簍沙子倒進沙山裏,看不出任何變化。
每次,他對著沙山站一會,到月牙泉邊喝些清涼的水,然後原路返回。晚上,在洞窟裏點起一堆火,烤洋芋吃。外麵是狼的號嗥聲和夜貓子的冷笑聲。
易喇嘛對梵歌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觀察幾天,說:“你想做善事,清除流沙,倒在前麵河溝裏即可,不用背到沙山上。”
梵歌擦一把汗,說:“沒關係,這個過程很快樂。”
易喇嘛滿臉疑惑地望著他。
“我們國家有個神話人物叫西西弗斯,他認為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每天把石頭推上一座大山,鬆開手,看著石頭滾落到山底,然後再推上山。每天都這樣,風雨無阻。”
易喇嘛似乎明白,點點頭,念誦道:“阿彌托佛。”
曹安康得知梵歌在莫高窟,匆匆趕來。
一見麵,他就說:“梵歌先生,這次有批貨從新疆最尋寶人手裏進來,都是他們親自挖掘到的,大多數賣給俄國人。我想,你也喜歡古物,就順便帶了些。”
“我已經有香音這個最美好的寶貝,還要古物幹什麼?”
“您可以——”
“不用進行毫無意義的推銷!我永不停止地在荒涼古道上漫遊,知道為什麼嗎?”
“還不是為了尋寶?”
梵歌搖搖頭。
“想象不出您還有什麼理由。”
“我太孤獨了。”
“孤獨?”
“對,孤獨,跟沙漠一樣無邊無際的孤獨。西方世界的文明讓人感到很壓抑,讓人找不到自己,找不到家,靈魂永遠處於飄搖狀態,所以,我寧可長年累月浸泡在沙漠和古城的荒涼中尋找真實,讓西伯利亞的刺骨寒風告訴身體,我的神經還發揮著作用,我的血肉之軀還存在著。現在,我遇到香音,我有了回家的感覺,所以,其他任何東西,甚至王位,對我來說都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