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老虎到村裏來?”
“前天早晨還來過。大清早,老虎跳進養圈,咬死一隻羊,兩個村民拿著火索槍追趕,誰知道,老虎膽子太大了,撲過來壓住人,抓得他們滿臉是血。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我們報仇,找來四張大弓,裝上機關。夜裏,老虎來了,弓箭一起射,老虎帶著箭傷跑掉。第二天,發現老虎躺在蘆葦叢中睡覺,就圍過去,老虎一蹦子跳出人群,又跑了。你們來了,正好,洋槍厲害,肯定能打住老虎。”
他高興得熱血沸騰:在狩獵生涯中,還沒有獵虎紀錄,現在,天賜良機,打上幾隻罕見的塔裏木虎,做成標本,又將在地理學界引起巨大轟動!
羅布荒原裏的老虎,本身就具有無窮吸引力。
他叫來葛滋,讓做好獵虎準備。
天近黃昏,托克塔到一片胡楊林外空地,把羊放下,然後,等待老虎出現。
其他人隱藏到蘆葦叢裏。
托克塔說:“以前經常在路上、樹林裏碰見老虎,雙方若無其事地走開。現在,老虎不但傷人,而且變得狡猾了,行走時像蛇一樣貼著地麵,有時,還摹仿雄馬鹿呼喚雌馬鹿的叫聲。”
深夜,老虎終於出現。
普爾熱迫不及待地打出一排子彈。
老虎叼著羊跑進樹林,沒有絲毫損傷。
第二天,探險隊用一隻野豬做誘餌,放在小湖泊蘆葦叢中。這片蘆葦叢三麵環水,老虎進去,封住出口,隻能束手就擒。
老虎嗅到野豬味道,經不住誘惑,太陽還沒落下,就從樹林裏出來,向野豬跑去。剛一進蘆葦叢,葛滋就封住出口,前來看熱鬧的羅布人敲著鐵器在其它三麵叫喊。老虎叼起野豬,不知所措。
“都別開槍,讓我來慢慢瞄準,”普爾熱說著,端起槍走到最前邊。
昆其康說:“等一下,我叫來所有村民,讓他們把打虎情景記進腦子,講給後代。”
普爾熱知道羅布人狩獵依靠原始的弓箭和點火槍,他也想讓這些幾乎與世隔絕、沉醉於夢想中的淳樸人們開開眼界。
太陽落入胡楊林,天微黑。
羅布人全部集中到湖邊。
狩獵出現戲劇性變化:老虎在蘆葦叢中吃完野豬,發覺潛在威脅,跳進湖裏,向對岸遊去。
圍觀人群驚叫著四處逃跑。
普爾熱和隊員急忙轉換位置,繞道過去,隻能眼睜睜看著老虎跑進樹林。
“唉,我們忘了,老虎本來就會遊泳。”
大家沮喪地回去。
昆其康說全村人觀看狩獵時,村裏兩頭牛被老虎叼走。
能叼走兩頭牛,證明至少要有兩隻虎!
到現場看,果然,一道血跡通向樹林。
普爾熱覺得這是老虎羞辱他。
“我一定要打死它們。”
以後,整整一個月,托克塔帶著他到所有老虎出沒的地方,卻隻能看見糞便。
老虎躲到哪裏去了?
探險隊沒有寬裕時間在這裏消耗。
“沿著塔裏木盆地走,還有機會,”昆其康安慰說,“老虎可能嚇得不敢來了。”
普爾熱隻好失望地離開。
經過老駐地卡克裏克村,又遇到一件麻煩事情。
當年,紮曼娶的兩個老婆要探險隊交出“她們的男人”,怎麼解釋也沒有用。
“您把紮曼弄丟了,我們在眾人歧視中等整整八年!這次,得賠一個筋骨好的男人。不然,卡曼兄弟會變成收拾不住的野貓。”
“紮曼隻是當年阿古柏派來的向導,與探險隊沒有絲毫關係。”
“反正他說會和你們一起回來。現在,你們來了,紮曼卻沒影子。當初之所以相信,您可以擔保。”
“我怎麼擔保?”
“紮曼說您是皇帝派來的人,不會沒信譽。”
這個卑鄙的、萎縮的、陰險的……他恨不能用世界上所有惡毒詞詛咒紮曼,誰知道那個醜鬼正在地獄裏受到重罰,還是躲在老鼠洞裏回憶他騎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