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有一棵聖樹,根在湖底金沙中,樹上,一千根樹枝上掛著一千個喇嘛小屋。湖神宮殿在樹根邊,有四條河從聖湖發源:格爾納利河、雅魯藏布江、印度河和薩特勒日河。”
中亞沙漠裏有靈光塔傳說,西藏神湖中有聖樹傳說,這是多麼詩意的生活!
喇嘛生活在富於浪漫色彩的世界裏,不需要太多技術性結論。實際上,對於一個快樂自足、健康幸福地生活在神話和傳說世界裏的人們,冷冰冰的具體數字又能說明什麼?那些數字難道會比一個傳說更有哲理和情感?……憨奴為普爾熱守墓,探險家常年累月地在亞洲各種地貌中漫遊,是不是與那些在黑暗石屋、石洞裏苦修的僧人有相似之處?而歐洲的人們翹首以待探險家旅遊著作,是不是也有精神提升的渴望?
轉完湖邊所有寺廟,離這裏最近的帕卡首領派人找到他,要求他經過開拉斯山南麵回印度。
赫定說:“如果讓我在開拉斯山住三日,我就回到拉達克去。”
他們同意了。次日清晨,赫定提出要繞行聖山開拉斯山一周,因為還沒有白人這樣做過。一路上,碰見很多口念“六字真言”的虔誠香客。而這神聖的地方,似乎每走一步,都有無限美麗的遊人景致。這裏是亞洲最神聖的地方——自然與靈魂的完美結合在一起:
露水凝在蓮花上,
偉大的太陽升起來!
高張著的是荷葉,
分不開的是花和浪。
唵嘛呢叭咪吽,日高三丈!
露珠兒滴到光海上!
回到駐地,休整兩天,赫定帶五人橫過岡底下斯山脊,前往印度河發源地“獅口”。9月10日,他的帳篷就支在這個神聖地方。一塊平山石底下有四個泉源湧流出來,合成一股細流。阿立安在《印度誌》中說:“起先,亞曆山大在印度河看見鱷魚時,他想已經發現了尼羅河的源流,因為除了尼羅河,別的河流中他沒看見過鱷魚……”之所以產生這個奇異想法,是因為他不知道印度洋。亞曆山大沒有機會改正錯誤了,不過沒有關係,在他以後兩千多年才由赫定發現印度河真正源頭。
之後,探險隊到達印度一西藏邊界城鎮噶爾後,對外宣稱他要經過拉達克往和闐、北京,然後回國。實際上,他秘密改組探險隊,於12月4日離開德蘭布穀向北進發。
這條從克什米爾到新疆的路是世界上最難走的路。行走不到兩個小時,就看見六十頭倒斃的牲口。赫定無意中發現糧食隻夠十天用。原來,喀拉將他的話當真,隻準備半月的食品。如果返回拉達克購買糧食,肯定會暴露行蹤。赫定拿出地圖苦苦思索一陣,決定孤注一擲,繼續向東進發。而那些來自拉達克的隨從知道赫定真正意圖後叫苦不迭,不斷低聲祈禱,給隊伍造成憂鬱壓抑的氣氛。
沿喀什河穀直趨藏北嚐試失敗。他們不得不掉頭重新探路,向東南方向前進。連續兩月,探險隊都在無人區行進。
喀拉憂心忡忡地說:“如果再得不到牧民接濟,就全軍覆沒了。”
赫定心裏很矛盾:接觸牧民,他們重新回來的消息馬上就傳給官員。除此而外,別無出路。於是,他讓大家隱藏身份,就說奉拉達克富商之命前來探路,自己是十三名隨從之一。
這樣,他們開始與牧民接觸,得到食品。
赫定銷毀大量能夠證明歐洲人身份的物品,還買一隻藏獒,使牧民不敢接近帳篷。
繞一個大圈子後,他們再次成功進入岡底斯山。不久,探險隊被一隊藏兵截住。他們要徹底檢查每個人的皮膚。赫定隻好走向藏兵首領,公開身份。
“去年,我強迫你們到拉達克去,現在,我們又見麵了。您為什麼要回來呢?”
“我喜歡西藏的土地,我喜歡這裏的人民!”
首領沉默一會,說:“我寧願你這樣喜歡您自己的國家!”
“現在,我打算回印度,但是,要自己決定走哪一條路線。”
“好吧。”
1908年9月15日,赫定抵達西姆拉,西藏之行正式宣告結束。
赫定以前與英國政府之間的不快似乎都成為過去,總督明托盛情款待。
他做了幾場講演,吸引幾乎所有上層人士。另外,英國軍官還特意準備隻有女士們參加的宴會,那是赫定久違了的一個快樂夜晚。
準備回國時,突然接到了日本地理學會的邀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