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貓(1 / 2)

春天來了,我和女兒去順峰山公園“尋找春天”。

小蘑菇,柳絲兒,小野花,嫩芽兒……春天在和女兒捉迷藏。

女兒在花叢裏把“春天”找了出來:柔細柔細的聲音,茸茸黑亮的毛發,碧瑩瑩的眼睛,哀憐求助的眼神:喵,喵——

是隻小貓!女兒驚呼。

可憐的小貓,拖著一條殘腿,哀叫著往女兒腳邊靠。

它爸爸媽媽呢?它受傷了,找不到吃的,它要死的!女兒急了,用手去撫小貓的身子,還把小貓捧在手上,抱在懷裏。

爸爸,我們把小貓帶回家吧,我要養它!女兒熱切地望著我。

帶回家——家裏奶奶生病已經夠忙亂了,誰還有空養隻貓?我為難,婉拒。

我來養它!女兒很堅決,“養隻小貓,逗奶奶開心,奶奶的病就會快點好起來的。”

真懂事!可是小貓折了一條腿……

“會養好傷的!貓有九條命!”

“哦,這你也知道?”

“知道!有了貓,奶奶也會有九條命的,奶奶很快就會好起來!”

我的眼睛濕潤了。多麼純淨透明的心啊。

我想起了母親。母親在她六十歲那年,也就是她的本命年,查出患上結腸癌。手術,化療,手術……在她最後的歲月裏受盡了折磨。

奶奶,你看,我的小貓!女兒一進門就喊。

哪,哪……哪裏來的?母親慌得像老鼠見了貓。

在路邊撿的!女兒一臉的驕傲。

撿的?快,快把它扔掉,扔遠點!母親嘴唇發顫,毫無血色的臉上煞白得嚇人,虛弱的身體萎了下去。

不要扔,不要!女兒急得直哭。

扔掉,趕緊扔掉!父親勃然吼叫。把我也嚇了一跳。

女兒號啕大哭,放下小貓,躲進房間,關上房門。

喵,喵,喵——小貓柔細柔細的哀叫讓人心裏發瘮。

你也幾十歲人了,怎麼還像個三歲小孩!父親把我一陣教訓,“狗來財,貓來災,你什麼腦屎,把個不祥物帶回家!”

我懵了。

我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說法,我真不知道這個心存善念的舉動,會帶給父母這麼大的心理傷害。

吼孩子做什麼,嚇到孩子了。母親掙紮著起來。

我不知道母親口裏的孩子包不包括我,我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愧疚。

母親顫巍巍地向女兒房間走去,不忘整了整衣襟,好把掛在身上的屎尿袋遮嚴實。為了活命,醫生在母親的右下腹開了個口子作為人工肛,掛個袋子裝屎裝尿,而排出的胃酸、屎尿常把皮膚灼傷,火燎燎地痛。母親一直堅持自己料理掛袋裏的穢物,導引、清洗、消毒,常常一弄就是一個多小時,很是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