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青與宋壬舊情複燃後,開端如膠似漆,如事物運行的規律,後來,宋壬多以太忙為理由搪塞她。
如青自認聰明,當男人借口太忙時,多有貓膩,她不會就此坐以待斃。一個老奸巨猾的吳來喜讓她看透情愛冷暖,她絕望放棄。宋壬不同,純潔的同學轉化的情侶,且有負於她,兜兜轉轉行到水窮處再相逢後,她不會善罷甘休,管他的冷淡,管他的應付,她必須繼續假意溫存,繼續無理取鬧,在糾纏中令彼此欲罷不能。她操起電話撥號給宋壬撒嬌:“春天來了,該發情啦。”宋壬本欲習慣性拒絕,聽這話正合心意,發情、發財同理,爽快答應。
見麵落坐,宋壬就誇獎她:“你是找高人為你老爸的作品搞了動作?看不出,你這麼低調,這麼上道。”“啊?你說啥?”濃妝豔抹的如青聽得一頭霧水,她才明白宋壬同意見她,原是為父親作品的事,頓時不快。
“嗨,春天來了,不是發情,就是發財。哥哥我剛發筆橫財,有京城的豪客高價買走你老爸的一批畫,說是領導們喜歡。”宋壬摟住如青雨點般激吻,有人說權力是劑春藥,在宋壬看來,金錢就是他的春藥。
“你發財,也不分我,可惡的死老頭也不多留給我幾張。”如青鬱悶著發牢騷。“你那兒有多少,我全包!”宋壬像嗅覺敏銳的獵狗追逐不放。“我也不知道放哪兒去了,回頭找找,金呆子那兒肯定多,死老頭對他比親兒子還好。”如青掏出香奈兒粉餅,打開左照右看,她隻關注宋壬對她的愛與情有多深。“你說,我們這樣交往有意思嗎?沒完沒了就是吃飯喝酒上床。”如青蹺起腿,從桌上拿過宋壬的香煙,點燃抽起,目光幽怨。“你就不能想點正事?我還覺得你沒意思呢。”宋壬也不給她好顏色。“正事?你愛不愛我,愛我多深,就是我的正事!你是不是以為我喜歡你,所以就任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如青使勁拗斷抽了一半的煙,扔進煙灰缸,逮住機會,向他抱怨。“你們這些女人,真難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裏的“鬼見愁”脾性古怪,我收斂,還不是為了我們長久打算。”宋壬沒好氣地解釋,他和她見麵並不全為了情感,舊情固然可愛,時間久了,就像發黴的日記本,適合隱藏,不適合公開——裏麵記載著年少無知的荒唐。 “哼,我看你是吃定我了,就曉得欺負我,現在我一個人在這世上,無依無靠,連你也來欺負我,嗚嗚嗚……”如青說著說著就趴在桌上哭起來,不分場合,不顧及形象。“你可真會挑地方。”宋壬無奈自嘲,蠕動著肥胖的身軀到她身旁,體貼地拿出紙巾給她擦淚哄她:“別這樣,誰會欺負你嘛,我保證哪個龜兒子敢欺負你,我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你,行了吧?”如青聽他態度這麼誠懇,抬起淚眼汪汪的俏臉,破涕為笑:“你說的啊,騙我是烏龜王八蛋,我就賴你一輩子了!”
“你就不能換個好詞,招財貓之類?一輩子?太遙遠,我不信你就沒看上其他男人,我長得不帥,錢沒多少,還花心。”宋壬拿如青對他的執著半是得意半是無奈。
“我讀書時就認定你了,我現在跟一個老男人無名無分吊著,也是為了你,你不相信?誰都認為我跟這個老男人是為了錢,不錯,是為了錢,可那隻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就像你,像你的黑醜,你的肥壯,你的精明,你的無情無義,像是你的雙胞胎兄長。”如青冷笑著,縮緊肩膀,用手背抹幹眼角的淚痕,神情透出無知無畏的倔強。宋壬雙手搭在她肩上,暗中倒抽一口冷氣,他和這個女人怕是一輩子都扯不清了。在張海潮京郊的家中作客,正逢狂風暴雨。林幽蘭透過玻璃門望著庭院內大雨如注,間或的電閃雷鳴,讓她莫名地後怕。這是她第二次到此,不是一遊,是履行承諾。張海潮果然是魔鬼!林幽蘭咬牙忍受著非人的痛楚,也不讓自己落一滴淚,不在他麵前示弱,這是她應當承受的,如此而已。 張海潮發泄完畢,流著悔恨的淚為她流血的傷口抹藥:“對不起,我也很痛苦,我也想好好愛每一個女人,可是我做不到正常地愛,我至今不娶,也是不願禍害別人,我有這折磨人的嗜好,沒有女人會願意和我保持長期關係。”燈光下,張海潮的蒼老畢現,如遭人遺棄的孤寡老頭,這一刻,她覺得他也是可憐之人,她不怪他,她又怎能怪他呢?是她主動選擇找他,是命中注定要她承受這樣的傷痛。 “你覺得你值嗎,為了一個可以不用認真的承諾,遭受我的毒手摧花?”張海潮俯身溫柔地為她擦拭血痕,輕柔的嗬護與方才凶猛的鞭打,竟然出自同一人之手,這就是造物主的偉大所在——人性就是神性與魔性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