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高檔餐廳“黃鶴樓”有精致的粵式早茶,如青與友人在大堂喝早茶。
她們正高聲闊論著女人間的話題,迎麵走來位麵相不善的貴婦,她拎著寶格麗名包,戴著鑽石耳環,麵色鐵青地徑直走到如青麵前,揚手扇了她左臉一巴掌,啪一聲,右臉又是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右開弓,如青被打蒙了,兩位女伴也沒緩過神來。
“不要臉的騷貨,叫你勾引別人的男人!”中年貴婦高聲怒罵,打完罵完,氣昂昂掉頭走人。如青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淚灑大堂,不敢依性發飆反擊。匆匆穿過滿堂食客竊竊私語的猜測,落荒而逃。
半路上,她撥通宋壬電話,開口投訴:“你個混賬東西王八蛋,是不是你老婆叫人過來打我,報複我?”宋壬聽半天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他正打麻將呢,事態嚴重,這“鬼見愁”也太過分了,他牌也不玩了,直接撥出趙鳳凰的電話大吼:“你在哪裏?”趙鳳凰那邊也是搓麻將的嘩啦嘈雜聲:“我在家裏打牌,你要不要過來?正好三缺一呢。”宋壬聽她語調正常,人又在家,是不是如青搞錯了?諒趙鳳凰沒那個膽,敢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野蠻打人。
“如青,你搞誤會了,肯定不是我家那口子挑的事,她現在成天約人在家忙打牌呢,是不是你家老吳那邊的人,你可別冤枉好人。”宋壬掛上電話,返身回到牌桌上,繼續賭錢,不理這女人間打架鬥毆的煩心事。如青氣鼓鼓地躺在沙發上,左思右想,橫豎這口惡氣必須要出,要不然,以後還怎麼混?她操起電話又打給吳來喜,這個混蛋男人,已經很久沒上她這裏來了。“老公,在哪兒呢?想死我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看我們母女倆嘛?”她換上嬌滴滴的嗓音——不管他再怎麼不濟,她還是要在他麵前扮出小女人的嬌俏。
“錢不是如期到賬了嗎?又怎麼啦?”聽著吳來喜不耐煩的聲音,隔著話筒,如青都能看見他厚黑的臭臉,滿世界都欠他錢的討債樣。
錢,錢,錢,你他媽的整天就知道錢,如青暗中怒罵,她也懶得和他兜圈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當眾被一個陌生的老女人打了兩耳光,是不是你老婆指使?”滿腔憋屈。
“有這事?不可能!你和女兒的事,她一直蒙在鼓裏,絕對不可能!”吳來喜按捺煩躁,靜心聽完,信心滿滿保證。“都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什麼意思?那就是你死後我和女兒都分不到半毛錢囉?”如青氣急攻心,邏輯混亂,偏離主題,不講理的本色暴露無遺。“啊,你他媽的在咒我死?”不投緣的人,怎麼說話也不對路。吳來喜聽得火冒三丈。“我們大家,遲早都要死,你忌諱個屁!少給老娘轉移話題,我告訴你,吳來喜,你別以為每個月那點生活費就把我打發了,你的遺產我一樣要分!管你有多少個老婆兒子,我也要公平均分!”如青積攢多年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那我的債務你是不是也要承擔一半呢?”吳來喜被她糾纏不過,使出撒手鐧。這幾年來,他的資金鏈已經斷裂,整日疲於奔命,忙於拆東牆補西牆。他開煤礦的第一桶金是依靠高利貸發家,以後他就依賴上高利貸了,所有的投資,全靠高利貸支撐,利滾利,光是還每月的利息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屋漏偏逢連夜雨,煤價下跌,到處是關閉小煤窯的消息,他這個出了幾次事故的煤礦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所以他才東奔西跑,四處躲避,那些女人和兒女,他一個都不見。
“哼!那我不管,你欠債是你的事,你他媽養不起,還逞能生什麼娃?要生娃,就得賺錢負責養!沒錢,就借,要不,賣腎!”如青的話愈發惡毒。她哪裏了解實情,明明清楚吳來喜吃軟不吃硬,還是要取鬧一番,讓他不好受,心裏才舒坦。
“好,這個月生活費我翻一倍,不要老煩我,老子要賺錢!”聽到曾經百般疼愛的女人翻臉絕情無義到如此不堪地步,吳來喜第一次開出空頭支票,他心虛且果斷地撂下電話,對付女人的無理取鬧,他最清楚不過,隻有一招,用錢砸,屢試不爽。一通電話得到金錢的空頭承諾補償,如青並不開心,她是真愛他的錢嗎?不錯,當初是貪他的錢,可後來也漸有感情才有了女兒,為什麼在他眼裏,她隻是愛錢的女人呢?好吧,既然你說我愛錢,我他媽就豁出去了,我就愛錢到底了——這遺產,我是非爭不可了!她跺腳憤恨發誓,為未來不可捉摸的事操無用的心。宋壬破天荒地提前回家,如青挨打的事,還是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