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青跟他真不是為了錢,他心知肚明,這個女人也是癡情的種,可惜愛錯對象了。
他倆再續前緣後,他還沒送過花給她,分別之時,還是滿足她的心願,送她紅玫瑰,了斷這份情。他選了九十九朵纏繞著金絲的紅玫瑰,再去酒莊選了紅酒,買了如青愛吃的水果,放滿車後備廂。如青沒料到宋壬突然駕到,以為還是他待她好,挨打受到的滿腹委屈、心酸全拋到九霄雲外。女為悅己者容。她要在宋壬麵前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麵,吳來喜已勾不起她裝扮的欲望了,唯有宋壬還能給她這份動力與激情。為了營造溫馨浪漫的氛圍,她將客廳的吊燈關掉,留下牆角、桌麵的台燈,幽暗昏黃的光束營造出曖昧的情調。放上蔡琴性感喑啞的聲音作為背景,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心境,傾聽這樣的歌,恰如其分地展示了女主人的哀怨情思。宋壬懷抱火紅玫瑰出現在如青麵前,她止不住淚流滿麵,緊緊抱住他,開懷啼哭。宋壬心懷鬼胎,無言安撫她。或許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或許她從未奢望過,紅玫瑰的花語,任何一個女人都懂,他終究是懂得她對他的情意,縱然他是浪蕩的花花公子,可他心裏有她,這麼多年忍受的一切委屈都值了。
“對不起,遲來的愛。”今夜,離別在即,宋壬不再玩世不恭。他沉重地遣詞造句,麵對如青的情深意濃,他第一次覺得愛是件嚴肅的事,他感受到深深的內疚:今晚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不遲,宋壬,真的不遲。”如青眼裏淚花轉動,她用盡平生力氣呼氣,垂首閉眼嗅著,“真香,這就是愛情的香味嗎?”晶瑩的淚花跌落在玫瑰花瓣上,好像玫瑰哭泣,玫瑰落淚。
“你們女人哪,真是奇怪的物種,愛情哪有啥味道?我看愛情就是火鍋的味道,麻辣得很!”宋壬調撥著情緒,笑著恢複搞怪本色,不願這分手的氣氛太隆重。“今天啥日子,想到送玫瑰給我?”如青懷抱玫瑰,不肯鬆手,粉麵含春,柔聲追問。
“啥日子?”宋壬搔著頭皮,“分手的日子。”他逼迫自己狠心,道出此行根本目的。“啊?”如青沒聽清,一時沒想明白,以為他又在說笑,這也太逗了,前一半還在雲端裏樂著呢,後一半就在冰窖裏哆嗦。
“我是認真的,分手的日子。”宋壬臉上隱沒了嬉皮笑臉的逗趣,他正經且嚴肅地強調,甚至可說是肅穆。“我不同意!你休想甩掉我!”如青聞言色變,扔掉懷裏的紅玫瑰,一下跌倒在沙發上埋頭哭泣。紅玫瑰散落滿室,朵朵嬌豔欲滴,瓣瓣如女子的紅唇,紛落在地,豔麗得詭異。宋壬彎腰撿起紅玫瑰,插在花瓶裏,責備她:“玫瑰花又沒惹你,幹嗎糟踐呢,連我這采花大盜都有憐香惜玉之情呢。”“哼,你愛花,為什麼就不愛如花的女人呢?再好的花都會凋謝,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像開敗的花?”如青撫摸著臉龐敏感地猜測。
宋壬想笑笑不出來:這女人,怎麼都喜歡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呢?他已經估計出如青的耳光是趙鳳凰找人下的手,再這樣下去,也許就不是挨耳光這麼簡單了,他不想如青遭罪,才不得不斬斷情絲,息事寧人。他為她好,可她卻胡思亂想。宋壬勉強擠出苦笑承認:“是的,你是老了,我們相差一歲,你知道外麵怎麼說嗎?這找漂亮女人就像割韭菜,六十年代出生的男人收割七十年代的女人,而七十年代的男人收割八十年代的女人,要的就是新鮮!”他調侃著,寧願被如青誤以為他就是一個不值得她去愛去等候的浪蕩男子,好過眼睜睜見她受到傷害——他是真愛她,就得保護她。
“你,宋壬,你真他媽的是個大混蛋!你就沒一點感情?我們自小一起,難道你就真沒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那你後來還找我幹嗎?我寧願從來就沒認識過你!你滾,你滾,我再也不願見到你了!”如青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她站起來,走到酒櫃前,拉開玻璃門,隨手抓起一瓶洋酒,用力扭開蓋子,就猛地灌進喉嚨!宋壬趕忙去搶奪,憤怒之下的如青力大如牛,她猛然推開他,宋壬沒防備,竟然摔倒在地,她放下酒瓶,又趕忙跑過去扶起他,嘴裏連聲焦急地問他:“摔疼了沒有?對不起……”語音未落,又咧嘴哇哇哭起來。宋壬再也偽裝不下去了,他抱緊她,死死地抱緊她,此時他和她真愛如斯,隻爭朝夕。窗外,麵包車隱身在一處灌木叢中,黑夜裏看不清人的輪廓,隻聽鼻音濃重的嗓音對著電話說:“他到了如青的家裏,看樣子要過夜,我還需要守下去嗎?”